饭后一支烟，齐东强才收起来他耿直的外衣，对齐茂达好奇道：“爸，你带我来不仅仅是为了吃饭吧？”
“我闲地。”
齐茂达没脾气的哼哼道。
随后长叹一口气道：“我本来想让你在先生面前混个脸熟，主要啊，集团改制的时期，空出来的位子很多，我卖一卖我这张老脸，给你铺铺路。”
“这个……”
齐东强也不装傻了，他这耿直也就是骗骗不懂行的小年轻，真要是在齐茂达跟前抖机灵，白费。
早就被看穿了。
“算了，去吧，成不成也就这么一遭了。”
齐茂达带着儿子来见我的目的显而易见，想要将儿子托付给我，或者让我给他儿子一个光明的前程，让他可以放心。
可是留在我身边不现实，真要是不管不顾也太伤人心。
哪怕是一条狗，也要给块肉，唤起对方的忠心，更何况是人？
齐东强看着父亲略显苍老的脸，做工程的人，风吹雨打，比普通人要老的快，齐茂达才不到五十，看着就像是要退休的年纪似的。
作为儿子，心中突然间的触动，让他有种难以描述的怅然。
既有做儿子多年不在身边的愧疚，同时也有父亲有钱之后，对家庭缺失的爱。
主要是父亲外面有人了，对上了年纪身材走样的母亲，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温柔，甚至有了私生女。
得亏不是什么私生子，要不然齐东强连被培养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都没有。
“先生。”
齐茂达看到甘露露的那一刻，微微一愣，他知道甘露露的身份，是我的私人助理，和姜有容的身份差不多，都是接触我核心机密的几个人之一。
现在不过是短暂的发愣，随后低眉顺眼的开口喊了一声：“甘夫人。”
本来，甘露露对齐茂达的突然到访，并没什么好脸色。
主要是她也不喜欢人冒然的打扰到我和他的二人生活，不过一句‘甘夫人’，足够让她抵消所有对齐茂达夫妻贸然打扰的所有不快。
“我可不是什么夫人，齐总，不要乱说。咯咯咯——”
甘露露明着拒绝夫人的称呼，可眉宇间的喜色说什么也挡不住。
跟在齐茂达身后的齐东强这才把视线落在了我身上，也许是逆着光，容貌看起来异常的清晰，却有种说不清的高贵感，仿佛我身上能散发光芒似的。
“你们谈，我先失陪了。”
经历过餐厅的谈话，齐东强变得拘谨了很多，也安分了很多。
他是年轻气盛，但不愚蠢。
看似我随意的聊天，让他情绪渐渐的缓和了不少，勉强能跟得上我聊天的节奏，谈了有将近一个小时，我这才扭头对齐茂达道：“你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先生，我这辈子前半辈子浑浑噩噩的，能走到今天，除了运气好遇到了您以外，就是靠着一股子莽撞劲。如今我年纪大了，就想着给儿子铺铺路。”
这是情真意切的回答，也没有任何的遮掩，只是要给儿子铺路可不容易。
安排在名城地产很容易，可是对齐东强来说，没太大的出路，他有可能一辈子就陷在了名城地产，可要是另求出路，只能求到我的头上。
“学识还是不错的，很扎实。”
我评论了一句，随后抬眼问齐东强：“你想要怎么度过自己的人生？”
“我不知道！”
齐东强真诚的摇了摇头，在齐茂达着急的表情下，开口道：“其实我并不知道家里如今这么有钱了，发现家里很有钱，还是最近回国的之后，我还发现我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最近一段时间，我过的很迷惘，不知道该干什么，同时也很无奈，因为以前追求的目标，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这话我是认同的，齐茂达被财富华夏认定为国内首富。
排名第一。
这是不负责任的评价，连人都没采访，也没有拿到税务相关的资料，就给安上了个首富的身份。
这让齐茂达很烦恼，同时也很自豪，因为他发现自己成首富了，出去谈生意，一谈一个准，官员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他知道自己没这份能力，所有的底气，都不是来自于我的提携。
因为他清楚自己，三年前是个身价过十亿的地区地产商，根本就配不上这份底蕴。
没底蕴的首富，就像是昙花一样，稍纵即逝。
所以，为了给自己找后路，同时也给自己的儿子找出路，才找上了我。
可是对于儿子的反应……
不敢说失望，却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齐东强继续说着：“后来我想过去父亲的公司工作，由于我在工地工作过，知道这一行从上面到下面，都烂透了。
质量底线是老板决定的，可是在底线之上，都是贪财牟利，想要改，却无能为力，都是利益，谁动都要拼命，哪怕我是老板的儿子，也一样。这是对整个行业的挑战，所以没想去。”
“知道名城地产要改制，其实对我来说，挺好的，我知道我父亲，如今的局面已经非常困难了，他难以控制这么大规模的企业，心力交瘁之际，才想到了要给我铺路。”
“再后来，发现自己呆家里也挺好，有吃有喝，还能思考以后的生活，我就准备歇歇。”
……
也许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个足够高身份的人听齐东强说心里话，他的语气激动，但是感情真挚，每一句都是心里话。
听着听着，我面色古怪的看向了齐茂达，后者也是一脸的无法置信，这些话，儿子可从来没有都和他说过。
等到齐东强说完了，这才有点手足无措的耷拉下脑袋，视线偷偷的在齐茂达和我身上来回的划过，心虚的不敢看人。
突然，我开口了，问了一个齐东强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或者被他埋在心底的问题；“你甘心吗？”
“我——”
有了同龄人顶级的资源，也有了顶级的曝光度，毕竟是首富公子，他真要想闹出点动静来，有的是新闻热点追着他跑。
创业，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
当然，失败的概率还是很大。
可哪怕心里明知道结果，齐东强还是艰难的开口道：“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