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胸膛中冰冷的气息牵引,当张恒胜回过神来时,他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前,脸容很模糊。
杀了他,快点杀了他,否则他会杀了你的。
心底中,一道强烈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这一声音的响起,张恒胜的右手仿佛不受自己操作一般,擅自握着短刀插入老者的胸膛中。
刀身尽入,鲜血溢出,那人双目瞪大,眼神中光彩渐渐散去,很快就成为一具尸体。
恐惧与不安,冷酷与暴戾。
在心中充刷着数种心情后,张恒胜终于看清对方的长相了,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李老兄?”
在说出口的瞬间,张恒胜的记忆完全清醒过来,李老兄就是他所杀死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第一次感觉这种复杂的心情。
先是扮成人畜无害的样子骗得他没有防备,然后用多管机关炮偷袭对方至重伤,之后用短刀确实杀死,这一段早已遗忘的记忆在脑海中重演,张恒胜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当时杀人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心情。
突然的,张恒胜感到从短刀上传来的一种很冰冷的感觉,仿佛是要把自己的心脏冰封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很害怕,很想放开右手,但又想死死抓住这种感觉,他觉得这种感觉很重要,很重要,但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短刀很重,插得很深,右手用尽力气还是一直拨不出来,张恒胜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左手,便把两只手一起握着短刀。
在这一瞬间,坐在司月潭底下的张恒胜全身气息激发,《太始阳气圣法》与《陇皇五篇——血蛊篇》自动运转,随着迷失在深层意识中的张恒胜的感情不断交替,阳气白光与带着黑色煞气和鲜红血气的阴气也在相互交替。
在黑暗中,张恒胜茫然地看着刚刚被自己杀死的李老兄的尸体,但他的脸孔不断地变化,有时是灵慧宝塔中大量不认识的炼气士、有时是林副帮主、有时是麻脸老者、有时是林家少爷、有时是王乐乐………
短刀越是被拨出,张恒胜就越觉得自己的胸有两种记忆在张恒胜的脑海中同时涌现,左边的是前世生活在和平社会中的一幕一幕;右边的是这个世界中人与人的各种不平等,阶级与冷漠、欲望与暴力。
黑暗中有着比一切都要冰冷的气息涌来,溶入张恒胜双手握着的短刀上。
有一种很冷的感觉,就像自己胸膛中插入了一把刀一样,就像现在的对面之人一样。
这就是已所不容,勿施于人吗?
这个世界又没有警察、法官,对与错标准是什么呀?怎样做才是对呀?又怎样做才是错呀?
张恒胜很迷茫,他的头脑中空白一片,再也搞不懂自己,只是无意识的,他双手开始用力,插入对方胸膛的短刀一点一点的向外拨着。
……我不想杀人呀!我不想杀人呀!我不想杀人呀!……
看着左边的记忆,张恒胜取回了前世的思想,把短刀向外拨。
……不可以犹豫,他们全是杀人犯,根本不是讲正义的对像……
看着右边的记忆,张恒胜明确了今世的思想,又把短刀插进去。
两股思潮的对撞,明显是前世的感情占上风,同时,湖底中张恒胜体外的白色光华越显凝实,突然一颤后化为淡淡白色光晕,这时,张恒胜身上的阳气白光如同烟雾一般。
胸膛很冷、很痛,似乎是把自己与尸体站在天秤的两侧一样,当一人受苦了,另一人就轻松了;当一人轻松了,另一人就受苦了。
幻境中,当短刀的刀尖快要离开尸体的胸膛时,似乎被什么卡着了,再也拨不出来,而这时,尸体的脸孔与身形不断扭曲,最后变成了一个不存在这个世界的脸孔,是张恒胜前世的面孔。
脸色发青、双眼木然、血液干涸、气息全无,那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张恒胜。
张恒胜感觉毛骨悚然,恐惧地看向被短刀刺穿胸膛的自己前世的尸体,他只觉心中一阵堵塞,呼吸不能,一声痛呼后他猛地睁开了眼,面前,并无麻脸老者,亦无短刀,更无自己尸体,只有浓浓的迷雾和水气。
回过神来,张恒胜记起自己正身处于司月潭的水底,刚才一切不过是心境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