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这名字起得真好,后面加上将军这两个字,听着就威风。”
飞廉虚弱地笑着。
可他眼睛里却绽放异彩。
“走,飞廉将军,我们回去。”
楚寒雪依旧不想放弃,她要带他回家。
“小雪,别白费力气了,到我面前,再最后一次,听我说说话。”
飞廉压住她的肩膀。
“别哭了,北地太冷,脸会干。”
飞廉抬手,擦拭楚寒雪满脸泪痕,却不承想,蹭上许多血迹。
苍白的少女,更多了些破碎的美感。
“这次我是不是非常聪明?”
楚寒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是想自己夺回这面军旗。用龙息之力。”
“我都感受到了。”
楚寒雪早已泣不成声,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是可惜,我没能将那孩子救下来。我赶到那里时,那孩子已经死了。这是他的一缕头发。”
飞廉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用衣料制成的小包裹。
楚寒雪握着他的手,将那缕发丝紧紧握住。
啜泣了好久,楚寒雪终于开口。
“你怎么这么傻!你去做什么?谁准你去的?”
“你可不能因为我不听命令,就收回我将军的称呼啊。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可不能这么小气。”
飞廉用尽最后的力气,还是想逗逗她。
可说完之后,却呛咳出血来。
楚寒雪撑着他的身体,眼睛小心地看着他的脸。
飞廉摇了摇头。
“别担心,你不是也说过,总有那么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楚寒雪痛苦地闭上眼睛。
“若是再见的时候,我希望,我能遇见你,更早一点,最好,比凌霄哥再早一点。”
“那样,你会不会……会不会……”
看着楚寒雪那痛苦的面容,飞廉终于露出些不舍的神情。
他眼中含着泪,却坚决不让眼泪落下。
他话锋一转。
“若是下一次,我能更早地遇到你,我希望,我能和你做比现在更好的朋友。”
“无法分离那种。”
楚寒雪用力点头。
“答应你,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飞廉苦涩一笑。
她都答应?那早知道,刚刚就不这样说了。
“那我们说好的,拉钩。”
飞廉艰难地动了动手臂,竖起左手小指。
楚寒雪想也没想,就勾住了他。
可就在那一瞬间,飞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全部的重量靠在了楚寒雪身上。
一片雪花轻轻落在飞廉的睫毛上,又瞬间化作水珠,遮挡了他部分的视线。
“小雪,你看……下雪了……”
飞廉视线渐渐模糊。
“这样,以后只要你看见雪,就能想起我。再也不会孤单……”
“再见了……”
楚寒雪只觉得肩膀上一沉,靠在她肩膀上的飞廉再也没了生机。
她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生命,在自己的肩膀处消散。
“啊!”
凄厉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北地,惊动远处飞鸟。
“今日之仇,我楚寒雪定要向你们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楚寒雪环着飞廉,剑指忽勒,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将飞廉身下,夺来的那面忽勒军旗铺在地上,将飞廉的身体放在上面。
而后,她卸下林国军旗,盖在飞廉的身体上。
“飞廉,你再忍一忍,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楚寒雪将他身下的军旗抽出一角,系在肩膀上。
她就这样,拖着飞廉,一步一步地往城门走去。
忽勒被这举动惊得一动也不敢动,苏崇虎更是下令,让 所有人将手中的弓箭放下。
“飞廉,没想到,你还挺重的。”
楚寒雪的手掌被磨出了血,赤裸的脚踩在雪地上,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
她看着紧闭的城门,对着已经再也无法听见的飞廉呢喃。
“你看啊,就快到了。”
她停住身形,沉声喊道:
“开城门!”
“迎飞廉大将军凯旋!”
站在城墙上的李响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泪水。
李响粗犷的声音喊道:“开城门!迎飞廉大将军凯旋!”
而后,此声在城门之中,声声响起。
咆哮而传。
“开城门!迎飞廉大将军凯旋!”
每一声自肺腑而发的咆哮,都是对忽勒敌军的威慑。
城门打开的瞬间,满城的呼啸声震天而起。
“迎飞廉大将军凯旋!”
林国原本因粮食短缺,军旗被夺而失落的兵士,皆在这一声声的呼喊中,振作起来。
城门打开,许多人迎了出来。
他们想从楚寒雪手中接过飞廉将军,可都被楚寒雪用沉默回绝。
“不用,我身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自己带他回家。”
每走一步,都是蚀骨碎心之痛。
就这样,楚寒雪一路咬着牙,回到了城中。
“军旗加身,你已经是林国最出色的将军了。”
“飞廉,下雪了。大雪都盖在你的身体上了。你说得对,以后怕是每次下雪,我都要想起你了。”
“飞廉,对不起……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我真的,真的走不动了……”
楚寒雪一下摔倒在地上,吐出口血来。
白羽冲过去抱起她的身体。
他想起平日里与他斗嘴打闹的飞廉,眼泪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整个身体都因为极力的隐忍而颤抖。
他记得,就在昨晚,飞廉一本正经地跑来,找他要迷药。
飞廉说出自己的计划,他极力阻拦。
可飞廉说,他这一生,都活在凌霄楼的庇佑之下,医术不及白羽,暗杀不及钦原,更别提速度和武艺。
他想做将军,哪怕只有一次。
哪怕用身死的结局能换来满城将士的斗志与希望,他也要竭力一试。
此刻,全城振奋,与军旗无关。
皆是因为飞廉用生命燃烧的热血,感染了每一个人。
而他怀中,陷入昏迷的殿下,即使双眼紧闭,眼泪也不曾间断。
飞鸟掠过,白羽叹息。
“沈凌霄,你若是再不来,她怕是再难坚持下去了。”h
沈凌霄带着一众人马在丛林中奔驰。
突然,他心口猛然一痛,令他不得不勒马停息。
“怎么了?”
沈娇娇纵马到他身边。
“没事,就是心口有些闷。”
“我也是。”
沈娇娇皱眉,她和沈凌霄刚刚出现同一种感觉。
突然,他们身后的丛林中突然飞出许多飞鸟。
沈凌霄皱眉。
“身后的尾巴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