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堂内变得静籁无声,翠屏不再说话,两眼变得通红。
眼眸中带着点滴的泪花,神态实在惹人怜惜。
若是平日中,胡宗瑞定会将她揽到怀中,好声安慰一番。
可今日,二人之间犹如间隔一道天堑,将二人分开,无法接触。
过了许久,见胡宗瑞始终没有过来安慰的迹象,翠屏收敛了自己的哭泣,转而变得有些冷漠。
“胡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小女子佩服!”
看着变了一副模样的翠屏,虽然心中已有了准备,可一时间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禁有些揪心的疼痛......。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胡宗瑞霎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岁,挺直的脊背也有些弯曲。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从胸口处掏出一包银两丢在桌上。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此刻的胡宗瑞也不想计较她是哪一家派来的细作。
只想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庞,不要遭到迫害!
翠屏看了一眼鼓囊的钱袋,没有任何犹豫,拾起就转身离去。
“......”还在酝酿情绪的胡宗瑞身子一顿,本以为翠屏对自己多少会有些舍不得。
可看其走的如此决绝,果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都说婊字无情,戏子无义。现在,胡宗瑞才能真正领悟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翠屏或许不能称得上婊子吧,也许在她心底深处,有真心爱过我!’
眼前不断浮现那张娇俏的脸庞,与记忆中的笑脸声音重合。
此刻,胡宗瑞像是卸下了紧张,嘴角露出笑容。
突然,大门被推开,一个寻常百姓打扮的捕快匆忙的冲了进来。
“大人,大人!”他一步三摇,脸色涨红。
胡宗瑞此刻还未从失去“挚爱”的痛中走出,有些不耐的瞥了他一眼。
那捕快没有在意他的眼神,大吼差点破音!
“大人,城内世家大族都被查抄,族内成员正被钦差大人押赴城外,不知要做何事!”
“什...什么!”胡宗瑞有些呆滞,本以为陈宫会对自己出手,特地在此地摆下“阵法”,想要与之据理力争。
之后结为同盟,再来针对城内的世家,以求谋取一条生路。
你现在告诉我,陈宫已经把“贼窝”端了???
无助、彷徨、懵逼,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起身抓住捕快的衣领道“人呢,现在到哪了??”
“已...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听到这话,胡宗瑞大喊道“备轿!”
可刚说完,他就想起此刻县衙里已经没有人了。
为了与陈宫有一个安全的环境相谈,而不走漏风声。他特意支开了县衙中的衙役,去外面收集消息!
“不行,来不及了!”胡宗瑞拉着捕快,语气极速道“快,你骑马带我去城门!”
什么男女之情,什么爱而不求的白月光,此刻都被他抛之脑后。
现在的胡宗瑞只想把握住自己的未来!
只要自己屁股下的位置不丢,要什么女人没有???
......
城外,围绕着施粥棚的位置,搭起了许多临时的住所。
甚至周边还挖了许多的茅坑,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排泄物满地都是,搞得臭气熏天。
还未到放粥的时间,外头聚集的灾民此时都围坐在一片特意用挖坑土堆积起的高台前。
听着上方的演讲者,阐述心中所想!
经过这些时日,每日两餐不间断的供养,虽然仅是白粥,却也让他们的脸颊有了血色,不似之前那般下陷。
此刻,上方的人似是讲到了高潮处,所有的灾民握紧拳头。
小家被毁,良田被洪水淹没。可以说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资格!
之前灾民的眼中只有绝望与迷茫!
可如今,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那是对未来的期盼,对活下去的渴求,也是有了一个坚定足以奋斗一生的目标!
跟之前毫无生气的眼眸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在干嘛?’此时,陈宫正巧来到城门口。
经过黑气洗礼过的他,瞳孔微微一凝,清晰的看清了围坐着的灾民脸上充斥着狂热。
好似前世那些传销组织中的人,梦想着明天发家致富,一天挣取个几百万!
这场面让他瞬间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整张脸无意识的皱起。
不过...他也没去阻止,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负面情绪的增多,可是会影响人心智的。
虽然他汲取这些力量足以变得强大,但也不缺这一点的黑气。
毕竟儋州的百姓够苦了,每日释放的黑气根本吸收不过来,真不差这一点!
这边喧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那边的注意,看到成群结队的重装士兵朝自己走来,灾民顿时有些惊慌。
还认为是自己等人在此聚集不愿离开,引得城内官兵出来围剿、驱赶!
但当他们看到重铠士兵的着装,再回头看了看粥棚旁矗立的影子士兵,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就不慌了!
果不其然,随着队伍的接近,后方被驱赶如牲畜的世家成员映入他们的眼帘。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从他们身上华贵的衣物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灾民们看到他们心中不由升起了畏惧,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
重铠士兵也没有因此停下脚步,驱赶人群朝着灾民们筑起的高台走去!
灾民们望着世家成员的接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教育,令他们丝毫不敢冲撞这些“贵人”。
即便他们现在落难,也不是自己这些平头百姓能够耻笑的。
陈宫看着他们退后两步的样子,眼眸微微眯起,并未多说什么。
任何的语言,都不如一场表演来的震撼!
就在这时,眼尖的灾民一眼就看到重铠士兵所簇拥的陈宫,顿时面露喜色高声呼到:
“是钦差大人!”
“是钦差大人!”
两声高呼,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灾民们目光灼灼的望向陈宫,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崇拜与热切。
世家成员们见附近的贱民们突然躁动,顿时吓的挤在一起,生怕这些不长眼的家伙误伤自己娇贵的身体!
可当他们反应过来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屈辱!
他们是什么身份?
他们可是尊贵的世家之弟,不论王朝变动,依旧屹立在时代潮流上的浮标!
你们这些贱民,怎敢伤我?
想到这,他们挺起脊梁,冷眼与周遭的百姓对视!
那威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审判这些百姓的!
灾民们哪敢抬眼相对,纷纷低下自己的头颅。
见此,世家成员们像是找回了平常的威风,走路都有些虎虎生风!
而他们的行为导致队伍移动变慢,重铠士兵可不会惯着他们,用力推搡他们前行。
霎时间,他们又被打回了阶下囚的姿态,表情变得耻辱!
虽明面上不敢多说什么,但在心中暗下决定!
只要获得自由,拼尽一切都要让陈宫和这些看到自己屈辱模样的贱民们统统去死!
至于杀了这么多灾民,缺少人口去恢复田地生产怎么办?
那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要知道,这儋州内最不缺的就是人!
“噗通,噗通!”
他们还没来得及幻想之后的生活,猝不及防下被强行踢后膝,跪倒在地!
见周围人都跪了,即便没被踢的人,也随大流跪倒在地。
而那几个最傲气的世家之弟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望向那些“看猴戏”的灾民。
羞辱,愤怒,两种情绪在大脑中交织,他们怒而起身,却又被强压下去!
面对肩上的大力,怒而吼道“世家不可辱,你们没有听过吗!”
重铠士兵没有理会,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加大,像是要将他们的肩骨捏碎!
“哦...是吗?”陈宫此刻也走到了他们的前方,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
怒吼之人仿若未闻出他声音中调侃的意味,怒火与屈辱占满了脑海。
此刻他似忘却了之前陈宫的举动,转而怒吼道
“你这该死的阉狗等着吧!
你现在所犯下的恶行,不论是谁在后面保你,都护不住!”
“哦~那我要试试!”陈宫一边笑着,一边接过重铠士兵递过来的长剑。
旁边的世家成员们都没看清这剑是从何而来。就只见陈宫握着长剑,二话没说就是一记横劈!
“!!!”
在那人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陈宫甩掉剑上的血迹,收回剑鞘。
“我......”那人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刚刚张开,血液不受控制的从中流出。
“不...不...”一阵天旋地转,他的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这一幕给其他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可比之前要强的多!
之前死去的只不过是些杂役奴仆,这种东西在世家中,可以称得上“消耗品”,死再多都可以从外招来,一点都不心疼。
但如今死的,可是与自己处于同一位置的“同类”!
一时间,惶恐不安、惊骇、手足无措,台上的世家成员展现出了百态。
本以为陈宫只是杀那些低贱的下人在他们面前立威,不敢真的触及世家的底线。
毕竟他们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如今陈宫出手杀人,不就证明他毫无顾忌吗!
求生的本能令他们收敛了暴戾的情绪,畏畏缩缩的像头鹌鹑。
陈宫扫过他们的脸庞,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重铠士兵捡起的上的头颅,插在一根棍子上高高挂起。
看见这一幕的世家成员更加崩溃!
或许他们能接受死亡的现实,但一想到死后也要遭受这样的折辱,实在无法想象!
他们在心中咒骂庆帝,为什么要放这个疯子来儋州,顺带着连叶辅国都没放过。
毕竟大庆国谁不知道,若是没叶辅国点头,庆帝一点实权都没有,更不可能派人出京都!
鲸吞着他们的恐惧,享受这“优质”情绪的陈宫脸上逐渐出现满足。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些世家人士所逸散出的情绪,比那些普通百姓们的更加醇厚、香甜一些。
或许是他们生长在世家大族中,从小锦衣玉食,所以才能如此。
尝到甜头的陈宫,走向最开始被破门的世家。
不似其它家还有“幸运者”被分到了另一队,最开始被扣下的田家人一个不少,全都在这里!
他们看着慢慢走进的陈宫,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他们不像其他人那般,此前不知道陈宫会杀人!
家中成员死亡的样子,无时不刻在他们眼前浮现。
所以这一路他们都规规矩矩,生怕引起陈宫的注意!
没想到,现在还是被他找上门来了!
随着脚步声愈发接近,田家人的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没必要那么怕我!”
陈宫轻柔的声音飘进他们的耳朵,像是安慰一般。
可田家人哪里会信!
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能率领这么多重甲士兵,陈宫一看就不是凡人!
也许这些士兵是叶辅国或者庆帝交予他的。
但从这些士兵对他的命令,令行禁止的姿态来看,很明显是被收服了!
这样的一个家伙,你告诉我他是个善人?
他们更情愿相信田老七不喜欢女人!
看着依旧瑟瑟发抖的田家人,陈宫没有继续安慰,毕竟那样也太做作了!
况且,这也是没必要的是,反正他们都要死了!
脑袋一偏,身旁的重铠士兵纷纷上前将田家人从地上托起,一个没落!
田家人惊慌不已,刚想辩解些什么,就听陈宫道“田家违背大庆律令,私自收购贩卖逍遥散,人赃并获,罪无可恕!”
“现判全家凌迟,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