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痕带着倦意坐上了代理律师的位置，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中的钢笔敲击着桌面，略带困惑地看向被告席。
“怎么搞的？”傅痕心中暗想着：“江珂言为什么要将自己全身这样包裹起来？是不想看到我吗？”
被告席上的女人全副武装，只有身影看起来是江珂言的轮廓。
胡樱双眼微眯，一脸不悦地看向被告席，她侧身询问一旁的助理道：“你看清楚了吗？”
“我检查了一下资料，是她没错。”助理连忙回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意查看了所有人的出入记录。
被告席上的女人，是江珂言无疑。
按照先前准备的证据，傅痕有条不紊地作出陈述：“我方所有的证据表明，被告方有抄袭之嫌疑，我方的专利申请时间要早于被告方申请时间……”
真正的江珂言仔细地听着傅痕说的每一个字，暗暗捏了一把汗。
她没有想到自己申请专利的时间会晚于制药公司的时间。
“goldenVinus的春季新品发布前，未得到我方的申请许可，成分完全相同，可以判定为抄袭。”
不愧是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傅痕的一举一动都那样被精心策划。
江珂言紧张到内心发慌，她拼命地回想着还有什么利于自己的证据。
很快到了质证环节，被告席上的女人一言不发，一切都是代理律师帮忙陈述。
虽然面对的是傅痕这样的顶级律师，但这名代理律师毫不怯懦，虽然因为过于紧张而声线发颤起来。
“我方有证据表明此项专利为自主研发的项目，在原告方申请未通过期间，我方依旧可以按照规定自主研发并申请成功……”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律师，知道什么叫知识产权法吗？”傅痕轻蔑一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代理律师瞬间脸涨红到了脖子根，带着愤怒颤抖地说道：“请你尊重我，傅律师，才能从来不会因为年龄而被界定。”
“在我看来，你明显是在偷换概念。”傅痕冷笑一声：“你怎么能够证明是自主研发呢？况且被告方曾在制药公司任职了一段时间。”
代理律师据理力争道：“您说的不对，被告方不曾在制药公司任职。”
“那么，被告利用利害关系人前往制药公司任职不算窃取机密吗？”傅痕逐渐咄咄逼人起来：“而且还在重要的合成实验室。”
代理律师没有想到傅痕竟然准备地如此充分，同样包括江珂言。
她心口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审判长扶了扶厚重的眼镜，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询问道：“被告方还有补充解释吗？”
代理律师并没有被傅痕的气势吓退，继而说道：“我们有独立的实验数据可以证明是自主研发，与制药公司无关。”
“除非你能证明实验的时间比我早。”傅痕一脸盛气凌人，斜睨了代理律师一眼：“否则你不会有什么胜算的。”
“GlodenVinus……goldenVinus的设计师大赛！”
江珂言怔了怔，瞬间明白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韩慕初的臂弯，喃喃道：“goldenVinus设计师大赛上，我就已经公布了专利。”
韩慕初眼神瞬间清明，脸色不由地冷了下来。
是的，按照伯尔尼公约，江珂言在goldenVinus设计大赛上公布专利的时间，的的确确早于制药公司的时间。
“待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韩慕初附在江珂言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后，默默解下了领带，一头系在她的手腕，而另一头被他紧紧攥住。
“有请证人出庭。”
在一片惊诧的眼光中，韩慕初兀自站上了证人席，他摘下了口罩，眼神深沉无比，浅灰色的眸子里笼罩着一片雾色。
经历短暂的寂静后，韩慕初淡漠有礼地点头示意，有种高贵的疏离和遥远。恍惚间，江珂言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从容冷淡模样。
胡樱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韩慕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作为被告方的证人，我有几点可以作证。”韩慕初缓缓收回目光，情绪看不出来有半点起伏：“第一点，作为合成实验室的职员，她并未接触到核心科技。”
傅痕的脸变了又变，不禁发问：“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
“就凭我是制药公司的投资人，10%股份的占有者。”韩慕初的眼神意味不明，却还是慢条斯理地陈述事实。
傅痕一时间泄了气，他有些恼怒地瞪了韩慕初一眼。
“第二点，我要说明的是，作为goldenVinus的主办者，我可以作证被告获得专利时间早于原告方。”
韩慕初停顿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词一般：“根据伯尔尼公约，被告的专利早于原告发布，不存在抄袭行为。”
傅痕万万没想到韩慕初竟然会有这一手，他眼神略带埋怨地看向胡樱，心中陡然紧张起来。
胡樱低低对着一旁手下说了几句，接到命令的手下迅速离席，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顺着领带，江珂言有种能够感受到他温度的错觉，此时此刻，谁都不会关注韩慕初身后的她，人们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这位矜贵冷漠的前任总裁身上。
陈述完所有事实，韩慕初像是达到目的一样，他依然是那副审视的姿态，向着傅痕的方向气定神闲道：“如果原告方熟读法律知识，不应该会犯这样的愚蠢错误。”
傅痕想说些什么，却被审判长无情打断：“原告方提供的证据明显没有达到充分确凿的程度，原告律师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傅痕眼神中多了一丝犹疑，他不禁看向胡樱，期待她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胡樱摇了摇头，判决结果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已经暗中布好杀手等待江珂言自投罗网。
顺带着韩慕初一起。
“没有了。”傅痕就像是打了败仗一般，低声说道。
“判决结果如下，请全体起立！”
不出韩慕初所料，傅痕输了这场官司，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怒不可遏，好像是等待着什么一般。
韩慕初扯了扯手中的领带，还好江珂言依旧在他的身后，他索性直接从台上下来，将女人紧紧搂进怀中。
“我们赢了！”江珂言满心欢喜地小声嘟囔道，她积攒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点，顿时泪流满面了起来。
这么多天网上对她的恶毒谩骂都没有让她掉过眼泪，当沉冤昭雪的那一刻，竟然是沉重与轻松交织在一起的独特心情。
韩慕初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话里多了几分认真：“现在的我们顾不上开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江珂言还没有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她有些惊讶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尽管他的领带依旧将两人的手腕紧紧绑在一起。
在审判长离席后，几乎是一瞬间，四面出现了二十余人的专业保镖团队，他们犹如饿虎扑食般向着被告席的方向冲了过去。
“给我抓住江珂言那个女人！”胡樱嗓音尖利，带着声嘶力竭的呼喊。
“快走！”
就在同一时刻，韩慕初抓住了江珂言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带离。还没等门口的保镖反应过来时，韩慕初猛地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被告席上的女人丝毫不慌，她将头埋得更低，就算这些西装革履的保镖将她包围也不为所动。
“摘下她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