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河岸边的垂柳绿了又黄,往复数次。
时间就在这黄黄绿绿的颜色更迭中慢慢消逝……
这日小雨,八月,夏末秋初。
呼伦草原上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悠然,湛蓝晴空下坠着大朵大朵的白云。
远看,好像压在茫茫无边的绿草之上。
雨停了,一个小女孩,三个小男孩先从酒店正门疯跑出来,随后又跟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豆苗八岁了,两个弟弟和小陆子七岁。
而小巴颂也进入了青春期,褪去童稚,出落得高瘦帅气。
前面三个孩子跑着冲进射击场,豆苗拉起弓就放了一箭。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即使闻湫诣才八岁,但是完全继承了爸妈的高颜,哪怕只是扎了个高马尾,模样已有盛世之态。
“小陆子,你跟我一组,谦言和谦行一组,我们比赛。”
小陆子长得像爸爸,他昂着下巴看豆苗,“算了,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勉强和你一组。”
豆苗眉梢清傲,噎小陆子,“我是看司司阿姨面子才和你一组。”
另一旁,闻谦言和闻谦行已经在挑弓捡箭。
这哥俩一个长得爸爸,一个长得像妈妈,各帅各的高门公子。
“小陆子,你最好别惹我姐,在我们家,她是有些地位的。”闻谦言拉弓瞄着靶心说。
闻谦行放了一箭,“你看我爸气场强大吧?闻老板第一宠我妈,第二宠的就是我姐。”
小陆子看着豆苗不羁一笑,回头喊正在玩手机的巴颂,“巴颂哥,你来给我们当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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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棋牌室里。
闻书砚将眼前的麻将一推,低笑着说:“又赢了,没意思。”
陆子坐在椅子上,偏身向门口伸头,朝走廊里喊,“媳妇儿?媳妇儿给我送点钱来!”
赵景尧在一旁笑,“陆局居然还有缺钱时候。”
“媳妇儿太厉害我有什么招儿,”陆子饶有意味地看向对面的薄月礼,“你不趁身体还行娶个媳妇儿帮你管钱?”
薄月礼掀眸,脸上鲜少的笑意,“近几年太忙,钱确实花得没数。”
这时陆子看着闻书砚问:“鹿软软现在是什么护士了?”
闻书砚正低头点烟,他吸了一口说:“上次听我老婆说升到副主任护师了。”
“厉害吧,景尧?鹿软软当时认识我们时话都不敢说。”
陆子对赵景尧说话,目光却从薄月礼脸上扫过。
赵景尧手里点着手机,他让桑筱麦午睡醒了就下楼,说雨后空气特别好。
他低头看着手机,嘴里说:“当然,麦麦说鹿软软既吃苦又认学。”
“不玩了,”薄月礼动了动肩膀,“出去看看,下午不是要烤全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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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每呼吸一次,身心都跟着舒畅。
沈知蒽在长椅旁边支了张小桌,手里拿刀叉摆弄一颗血淋淋的羊心。
鹿软软站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少许,沈知蒽抬头,“软软,再过几年你都要三十岁了,不想谈个恋爱?”
鹿软软的头发还是那样黑而长,发梢剪得整齐。
只不过上部分头发用一个小夹子夹住,拢在了脑后,长发就那么柔柔地全部顺在后背上。
鹿软软看着从酒店走出来四个男人,又在薄月礼身上看了一眼。
“蒽蒽姐姐,在他之后,再无高山。”
在鹿软软眼里,薄月礼从来就不是低矮山峦。
“那就去跟他说呀,这么多年,他不也没娶么。”司小郁手里拿着烟和打火机走过来。
陆子从升了局级以后,工作压力不小,烟瘾也变大了。
司小郁刚给他的烟和火机没收了,还把另外三个大男人警告一番。
“谁敢给陆子烟抽,谁晚上就别吃饭。”
喜欢一个人的事被摆在明面上说,鹿软软还像十几二十岁时,脸色马上就粉了。
司小郁掐掐鹿软软的脸蛋儿,神秘兮兮地说:“我让陆子打听了,薄月礼平时从来不找女人。”
沈知蒽放下手里的刀叉笑,“这事儿我也让闻书砚问了。”
司小郁笑得更甚,“确切地说,薄月礼十几年没碰过女人,很洁身自好哦~鹿软软~”
鹿软软双手按到脸上,“你们……你们别说了。”
这边一阵阵女人的欢笑声。
少倾,沈知蒽从长椅上站起来,冷声呵斥两个儿子。
“闻谦言,闻谦行,你们两个别绕着筱麦阿姨跑,我说过多少次了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
两个公子哥儿刚停下脚步,看见闻书砚往这边来了,俩人一对视,溜烟儿跑进大草原里。
“小陆子,你也老实点儿,避开筱麦阿姨,不然你爸揍你我可不管。”
司小郁又提示小陆子一句,“你是男孩子,别总在豆苗身边绕来绕去,烦不烦人,一边玩儿去。”
小陆子朝司小郁做鬼脸气她,“就绕,就绕,略略略……”
登时,小陆子屁股就被人横扫一脚。
他气哼哼回头,结果一看是他爸陆匀骁来了。
“皮痒了就直说,不用拐着弯地气我媳妇儿。”
陆子走到司小郁身边,单臂懒散地勾在司小郁肩膀上,“媳妇儿,你就把烟给我呗。”
司小郁瞪他,“没门儿。”
这个时候,桑筱麦挺着圆滚滚的小腹,由赵景尧牵着走过来。
“因为一个我,孩子们都玩不畅快了。”
“这么大草原还不够他们跑,非要在你身边跑,小孩儿该管就得管。”
沈知蒽走到桑筱麦面前,“对了,筱麦,我跟高赫主任打完招呼了,他建议你37周到38周之间就剖,他给你主刀。”
“好,我们听医院安排。”
四年得一子,赵景尧和桑筱麦格外珍惜。
闻书砚站在沈知蒽身后,指尖从她发丝里揪出一根绿草丝儿。
午后的太阳在沈知蒽发丝上闪着光,闻书砚倏然想起23岁的她,也是在这片草原上。
九年过去了……
沈知蒽正和桑筱麦她们聊着天,闻书砚就在她身后,忽然低头吻了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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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篝火暖红,草原上飘着草香,酒香,羊肉香。
孩子们欢声笑语,大人们推杯换盏。
“西沫今天领证了。”桑筱麦把手机递给沈知蒽她们看。
屏幕上,红色背景中,西沫在左,江洺在右。
西沫温淡笑着,江洺笑得很开心。
这个时候,薄月礼拿起快吃空的餐盘,起身走去烧烤区。
沈知蒽和司小郁一人握鹿软软一只胳膊,把她从座椅上往外拉,对面桑筱麦向鹿软软比握拳加油的手势。
“去吧软软,成了是好事,不成是他薄月礼不识抬举。”司小郁打趣地说。
沈知蒽点头附和司小郁,“已经勇敢过一次,软软,不差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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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软软一步步走向烧烤区,从唯唯诺诺到越走越快。
最后,她站定在薄月礼身后。
“薄月礼,我马上就要不年轻了。”
鹿软软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嘴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薄月礼正在拿刀剔烤全羊上的肉。
他背对着鹿软软,先是没说话,手里也没停。
等他手里停下时,回身递给鹿软软一块品相上乘的羊排。
月光在薄月礼眼镜片上落下一汪泉影似的,篝火映亮了他的脸。
“这块羊排最好。”他对鹿软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