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城以医术精湛和医疗权威而在名的医院,前两所,一是军总医院,二是奉城医大一院。
陆匀骁驾驶一辆豪华版黑色奥迪A8L驶出宅院,他喜欢它钢琴烤漆面板的内饰,其他都是其他。
车子一路向军总医院驶去,越临近医院,交通开始堵塞。
陆匀骁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点着数秒。
转念,他又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因为他忽然想起,沈知蒽不就在那上班么。
关于他去医院的目的,兄弟妻——一旦遇见,就挺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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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大一院一楼,陆匀骁向导诊台走去,护士肉眼可见的开心。
“你好,请问检验传染性疾病,”陆匀骁尽力组织语言,“男女之间的传染性疾病挂哪科?”
先前,两个漂亮护士的开心是肉眼可见,此时,失望与嫌弃也是一目了然。
“请问有症状吗?”其中一个护士开口问道。
导诊台外,陆匀骁胳膊上挂着大衣,冷下一张冷白的脸开口问:“什么症状?”
护士迟疑一秒,向上扯了扯口罩回复他:“比如痛,痒,长湿疹,反复发烧,表皮破裂流水,或者发脓——”
除了上次手臂骨裂高烧,陆匀骁记忆里,他就没发过烧,至于其余那些症状,他更是没有。
“没有,都没有。”陆匀骁一张脸冷到极致,截断了护士的话。
“你主要想做男性传染病八项检查吧?那挂感染科、皮肤性病科、泌尿外科,男科都能做呢。”
“我谢谢你们。”
陆匀骁不悦地甩下这句话,转身向挂号窗口走去,背影是一惯的翩翩倜傥,脸色却黑到极致。
导诊台里,两个护士盯他的迷人背影。
“蘑菇的颜色越鲜艳,毒性反而越大。”
“就像他一样,表象光鲜,私生活却是活色生香。”
陆匀骁听力灵敏,顿下脚步转过身,对着导诊台说道:“我没香到你俩身上吧?好好上你们的班,哦对了,我一会儿会投诉你们。”
她们说的乱七八糟的科室,陆匀骁只记住了一个——男科。
等他挂好号,和医生简述过后,医生在电脑上开了检查单,除了传染病八项还顺带了其他的,一次检查个彻底。
陆匀骁去交了费,紧随开始抽血,紫红色的血液灌满试管,一管接一管,大概七八管还没停。
他好像开始晕血,冷白的脸上漫上薄粉,心慌无力,胃里恶心,陆匀骁忍不住问:“还要多久抽完?”
“快了,快了。”
“……”
血终于抽完,陆匀骁头晕得不行,手里还剩一个无菌杯,还有最后一项没做。
他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
等站起身,陆匀骁按着收费单上面的取样地址,左拐右拐寻过去。
对他而言,取样室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墙壁上挂着一幅美图,外国美女,身材不错,衣着鲜亮性感。
陆匀骁读了下取样流程,沉沉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心理就说不定了。
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
陆匀骁对着空旷而透明的无菌杯,眉心拧得越来越紧,他好像无计可施,施而不出。
他甚至想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有一次他和赵景尧一起吃饭,司小郁发给他的照片。
她试了每一件新买的小衣和小短裤。
当初司小郁问他哪件好看,他嘴上说:都不好看。
虽然没有反复回看,但是陆匀骁一张都没删,聊天记录还完好保存着。
他沉了沉气,把手机扔进大衣口袋里,这是对她的亵渎,还得靠着意念自己来。
……
直到陆匀骁把无菌杯送到生化科,护士好心提醒他:“你这个太晚了,化验结果要明天出来哦。”
陆匀骁的脸面和耐心已经耗尽,把手臂上的大衣穿到身上,冷冷说:“随你便。”
护士内心: 什么叫随我便,关我什么事,是你太慢,这有什么好磨蹭的。
——
夜幕彻底拉下来,沈知蒽已经开始和周望澎吃晚饭。
酸,苦,辣,涩,咸……什么味都有,就是没有香,没有甜。
沈知蒽喝了两口冬荫汤,莫名觉得好难喝,像可怕的夜,蓄意吞噬她的身体,摧毁她的灵魂。
周望澎和上午一样,吩咐女佣做了泰系菜和中式菜。
沈知蒽夹起一块泰式的咖喱鱼饼,刚入口就觉得腥得要命,胃里立时不舒服。
看人脸上的犯难,周望澎伸出手臂拿起一块鱼饼,问她:“有那么难吃?”
“反正不好吃。”沈知蒽眼里尽是委屈和无望,“周望澎,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
那块鱼饼被周望澎从手里捏碎,碎渣掉到桌面上,“回家?沈医生一心只有回家呢。”
“哪怕你是小学生,起码要完成课堂作业才能回家,不是么?”
沈知蒽挑酸菜牛蛙里的腌制菜吃,“我作业都在手机里,有一道肛周脓肿造成肛瘘的题还没做明白,你能把手机还给我?”
周望澎什么血腥与肉糜没见过,但是沈知蒽在饭桌上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就让人泛恶心。
他起身把散着酸甜味的锅包肉和焦溜里脊换到沈知蒽面前。
“都是辽菜,对吧?这总行吧?”
沈知蒽的心思全在应付今夜如何渡过上,其实她心里是怕周望澎的。
他的体魄与肌肉力量绝对不容小觑,一旦他发疯,她骨头都能被他吞了去。
闻书砚再疼她,惜她,照顾她,某件事上男女力量终归是悬殊。
一旦周望澎夜里开始发疯……
“我想吃酸菜鱼。”沈知蒽试图拖延时间,她望着对面的周望澎说。
他手里玩转着洋酒杯,歪头笑着问:“酸菜牛蛙和酸菜鱼的味道有何不同?”
“味道当然不同,因为酸菜牛蛙里没有鱼,少了鱼鲜味。”沈知蒽立即回答他。
周望澎不太信她的说辞,“你吃鱼饼不是恶心,还想吃鱼?”
“鱼放进酸菜里就不腥了。”沈知蒽反应很快,眸子清澈,此时竟然带着些说不出来的可爱。
周望澎盯了她一会儿,朝立在不远的女佣打了个手势,说了些她听不懂的泰语。
女佣退进厨房,大约40分钟后,热腾腾的酸菜鱼端到了沈知蒽面前。
“吃吧。”周望澎偏头点了支烟,他慢悠悠抽着,一点一寸品着对面的人。
透过阵阵弥漫的青白色烟雾,沈知蒽有意无意地打量周望澎,他的枪会藏在哪?
也像闻书砚那样,放在枕下,或者卡在后腰上么?
沈知蒽一口口吃着酸菜鱼,一边做无数设想,推翻,重启,再试……
不知不觉,她就磨蹭到了快半夜。
鱼凉了,月亮了。
周望澎的洋酒杯里,酒液见了底,只剩几个透明冰块。
女佣过来续酒,他打了个不需要的手势,又说了句泰语。
女佣看了眼沈知蒽,恭敬点头,随后端来一个医用盘,上面一个装了药液的针管。
周望澎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沈知蒽走来。
“沈医生,我们该休息了,熬夜对皮肤不好呢。”
陌生男人的手指去触沈知蒽的脸畔,她闪躲开,“我休息,你也休息,我们各休各的。”
谁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周望澎懒得玩文字游戏,拾起医用盘里的针管。
沈知蒽立刻站起身躲开,“你要干什么周望澎?”
“你说呢?”周望澎指尖推着针管,药液向上涌,溢出几滴,顺着尖锐的针头流下去。
“如果你怀了我的种,闻先生还要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