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话,盛装打扮的富察贵人已经上台开始表演了,不愧是从小培养的名门闺秀,别看富察贵人平日里总是抬着头看人,可一用手抚筝,就活脱脱换了个人似的,筝声清正雅致、悠扬动听,也算是难得的好筝声了。
一曲结束,在场人竟然有意犹未尽之感,皇帝看向富察贵人也是满眼的欣赏,“想不到你还擅长古筝。”
富察贵人娇羞一笑,“不过是嫔妾平时自娱自乐的东西,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见富察贵人比之前识趣得多,倒也不介意给她几分体面,“朕这儿有一曲《汉宫秋月》的曲谱,就赠与你了。”
《汉宫秋月》是汉代名曲,历史久远,流传下来的曲谱也各有说法,皇帝的收藏自然会是较为准确的一版。
富察贵人笑盈盈地谢恩,并对皇上说,“皇上,等嫔妾练好了就弹给您听。”
皇上随意点头表示答应。
另一边,华妃阴沉地看着富察贵人喜悦的模样,都是贱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勾引皇上,看来还是自己的手段太软了,竟然连富察贵人都敢在她面前搞小动作了。
华妃微微向后靠,颂芝立马凑到她耳边询问,“娘娘?”
华妃摸了摸耳上翡翠玉坠,说道,“过几日本宫得闲了,就叫富察贵人和沈贵人重新到翊坤宫来学习吧!省得别人说本宫不尽心。”
颂芝了然地回答,“那娘娘,奴婢要好好招待富察贵人吗?”
华妃冷冷一笑,“富察贵人有眼无珠的,倒是白瞎了那双眼睛。”
若是旁人听见了只以为华妃是要教训富察贵人,只有颂芝明白,华妃的意思是富察贵人既然不长眼神,那就别要这双眼睛了,就像沈眉庄凭借菊花得了皇上宠爱一样,既然自诩才女,那就别再拿笔了。
富察贵人还沉浸在皇上的赞赏中,根本没察觉到华妃对自己的敌意,她最喜欢出风头,一回到座位上,就好似抱歉地对甄嬛和沈眉庄说,“莞贵人和沈贵人离席,倒是让我博得头筹了,真是不好意思。”
甄嬛只是淡然一笑,“富察贵人弾筝的技艺很是高超,能博得皇上喜欢也是情理之中。”
富察贵人见甄嬛和沈眉庄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心中一阵气恼,又看向了最后面的方淳意和安陵容,撒气说,“方妹妹和安妹妹好胃口,现在都没得到侍寝的机会,也不着急。”
安陵容攥紧了手帕,她自卑敏感,最不喜欢的就是富察贵人这样出身高贵、瞧不起人的名门闺女。
见安陵容垂眸不语,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让富察贵人很是有优越感,就想继续说些刺激安陵容的话。
这时候,方淳意插嘴说,“富察姐姐在说什么呀?嬷嬷说,我才十四岁,不着急侍寝。”
这么一打岔,福子也插话了,“今日正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富察姐姐嘴上不积德,小心惹怒了灶王爷,新的一年处处不顺。”
富察贵人立马瞪眼看向了福子,一个宫女出身的,也敢讥讽自己,“你!”
富察贵人声音有些大,惹得前面的高位嫔妃都回头看。
丽嫔离得最近,也听见了争吵的过程,福子是自己宫里的人,又为华妃和自己出了大力,而富察贵人刚才得罪了华妃还不自知。那么,丽嫔的态度可想而知,她语气不快地训斥道,“富察贵人,不要刚得了皇上的夸奖就得意忘形,”
富察贵人被丽嫔吓了一跳,有些委屈地想解释,“嫔妾...”
丽嫔不悦地说,“你什么你,大好日子,就你不懂规矩,偏要找人不痛快,回去自己抄十遍《宫规》长长记性。”
丽嫔是富察贵人的主位娘娘,她教训自己宫里的嫔妃,又是正当理由,皇后都不能阻止。
富察贵人委委屈屈地应答道,“是,嫔妾知晓了。”
丽嫔高傲地说,“怎么,富察贵人觉得自己没错?是不是还想再多抄十遍?”
富察贵人立马回道,“嫔妾知错了,还请丽嫔娘娘宽恕。”
丽嫔只是勾起嘴角,满含恶意地说,“明早我就要看到富察贵人抄写的《宫规》,没问题吧?”
宫规八百多页,就算富察贵人不眠不休一夜也抄不完,她只能求饶说,“还请娘娘明鉴,《宫规》厚重,嫔妾一夜实在抄不完。”
丽嫔看似理解地点点头,“那明日晚膳前,富察贵人将第一遍送来好了。”
明日初一,阖宫还有大典要参加,除却这些时间,富察贵人只能不眠不休了,今晚回去就得赶工,不然一定抄不完。
见富察贵人满脸苦涩,丽嫔逼问道,“富察贵人觉得怎么样?”
富察贵人已经反驳过丽嫔两次了,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只能咬牙说,“嫔妾没有异议,明日娘娘晚膳前,一定送过去。”
见富察贵人被教训了,安陵容眼中闪过了快意,不过十遍《宫规》真是便宜富察贵人了。不过看着丽嫔威风的样子,又看看富察贵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安陵容心中有些念头一闪而过,若是自己也能身居高位,是不是就没有人敢轻视自己了。
其余人则是又害怕丽嫔的毒辣,又高兴富察贵人被收拾,但又担心被丽嫔注意到,落得富察贵人一样的下场,都一心盯着自己身前的桌面,这桌子可真桌子啊。
不多时,宫宴结束,嫔妃们都开始各自上了轿辇回宫,只有沈眉庄跟甄嬛一起走。她早就跟敬嫔说好了,今日不回咸福宫,去延禧宫跟甄嬛小聚。
敬嫔担心女儿,所以根本没出席,沈眉庄的请求跟敬嫔的诉求不谋而合,她还担心沈眉庄回来地动静儿惊扰到孩子呢。这下好了,沈眉庄留宿延禧宫,不过敬嫔也叮嘱了,明日请安很重要,沈眉庄可不要出差错。
沈眉庄没想到敬嫔这样通情达理,自然干净利索地答应了,敬嫔娘娘宽容,自己更该谨慎,不要给敬嫔娘娘添麻烦才是。
甄嬛和沈眉庄一进延禧宫,菊青和佩儿就迎了上来,佩儿高兴地说,“小主回来啦!奴婢这就叫小厨房煮饺子!”
菊青则汇报起众人的动态,“小主,康公公带着人在屋里布置呢,小允子则在小厨房盯着膳食。”
甄嬛了然地点头,今日高兴,她也不想糟心事,只是高兴地说,“那感情可好,我可要尝尝你们的手艺!”又对沈眉庄说,“眉姐姐快来,咱们进屋暖和暖和!”
一进屋,里面摆了两桌子,里面的是小桌,外面的是大桌,中间隔着一层轻纱,既不会冒犯到甄嬛和沈眉庄,也不会让甄嬛举办小宴的打算落空。
一看这布局便知道是康禄海的主意,哪怕沈眉庄听甄嬛说过康禄海小心思多、为人恶劣,也不由感慨这康禄海真是个人精子,只是可惜心术不正,用得不放心。
甄嬛兴致勃勃地打量了一圈,“我瞧屋里面布置的处处好,只是窗户上少了些东西。”
康禄海哪里会犯这种错误,不过是给甄嬛一个自己动手的乐趣罢了,他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头,“还是小主聪慧,奴才怎么没想到窗花的事情呢!”
甄嬛果然来了兴趣,“那正好,咱们一起剪窗花!”
今夜难得放松,大家兴致都很高,你拿红纸,我拿剪子,不一会儿就坐在一起互相攀比起谁剪得窗花更漂亮。
康禄海一心捧着甄嬛,手里的窗花是一对鸳鸯;槿汐则剪了最中规中矩的样式;流朱对这事不太擅长,只剪了个福字出来;菊青心细,注意到甄嬛身上的梅花香气,剪了一株红梅;别看佩儿跳脱,手却灵巧,剪了鲤鱼跳龙门;但只有小允子的最别出心裁,他竟然剪出了甄嬛的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