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晓阳抛出建水厂这个想法,我的思绪瞬间被拽入安平乡,彻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可不是嘛,东洪县坐拥平水河上游,水质条件较好,再加上水库建成之后得天独厚的资源,为啥就不能建个水厂呢?回想当年,安平乡仅仅通了自来水,瞬间在全地区崭露头角,一跃成为自来水建设的示范乡。
那时候,安平乡在整个东原地区风头无两,红火得让人咋舌。各地乡镇如同潮水般纷纷赶来参观学习,把安平乡大院的门槛都快踏烂了。当老百姓第一次看到自家水管里汩汩涌出清澈的自来水时,那兴奋劲儿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虽说安平乡本身水资源并不匮乏,但能足不出户,无需再费力手动压水,就能随时用上干净便捷的自来水,生活质量得到了质的飞跃,这实实在在地极大提升了群众的幸福感。以往,大家为了日常用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去压水井压水,如今,拧开水龙头,水就源源不断地流出,这份便利给生活带来的改变是翻天覆地的。
我赶忙回过神,满脸焦急地问道:“晓阳,建水厂这主意乍一听确实挺好,可实际操作起来,真能行得通吗?你看啊,马关乡和东洪县城关镇之间相隔足足十多公里,总不能真去铺设一条长达十多公里的管道吧?这工程难度也太大了。”我眉头紧锁,忧虑之色尽显,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漫长且艰难的管道铺设路线,心里直打鼓。
晓阳却只是满不在乎地淡然一笑,那笑容里透着十足的自信。不慌不忙地说道:“十多公里的管道算啥呀?你去仔细瞅瞅咱们这儿的炼油厂,人家铺设的管道那才叫一个长。再看看省城的水厂,供水范围大得超乎想象,管道更是不知道修了多少公里。所以啊,技术上的事儿,咱就别瞎操心了。只要资金到位,啥技术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再说了,铺设管道沿线的群众也都能顺利用上自来水,这可是造福了整个东洪县城,还有沿线大大小小的企业和群众。你这当县长,就得有这样的魄力,县长都不敢干,那你还指望东洪县咋发展?”
晓阳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在空中用力比划着,仿佛在晓阳的眼里,这建水厂、铺管道的事儿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已然胜券在握。
我心里的顾虑还是没能完全消除,满脸担忧地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个东投集团愿不愿意投资建水厂啊。人家毕竟是企业,肯定得把投入产出比算得清清楚楚,要是无利可图,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出手。”
晓阳一听,猛地拍了下我的大腿,那动作干脆利落,随后说道:“我瞅着啊,困难应该不在东投集团愿不愿意干这事儿上,而是在你们县城里那些个体供水户。你也清楚现在县城的情况都差不多,有几家小承包商自己建了水塔,还有些厂也建了水塔,都在给周边居民区供水,这么一来,水费都被他们赚去了。至于东投集团,你更别担心,人家是企业,逐利是本性,只要有利可图,肯定乐意干。现在关键就看你们东洪县内部能不能达成一致,齐心协力把这事儿推动起来。要是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事儿就有戏。”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那看来明天只能先跟齐永林沟通一下,看东投集团的兴趣大不大,如果东投集团有意投资,我也好做泰峰书记的工作嘛。”
晓阳满有把握地说:“放心吧,比起修水库,修水厂这活儿工期短、见效快,东投集团乐意干。哪家企业会放着赚钱的机会不要,去干赔本赚吆喝的事儿啊。只要把利弊跟他们讲清楚,他们肯定会心动的。”
我和晓阳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晓阳没了声音。没多会儿,就传来晓阳均匀的呼吸声,胸口也是有规律的在起伏,睡得很是香甜,估计是聊得太投入,再加上折腾了一天累坏了。看着晓阳熟睡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人实在是看不够。
我心里不禁感叹,这媳妇娶的好呀,脑袋里装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票子,东洪县就没人早点想出建水厂这事儿呢,比不了,实在是比不了。
第二天,太阳伴随着大街上嘈杂喧闹的吆喝声和自行车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从东边窗户缓缓探出头来,将温暖的阳光洒进房间。正值春暖花开的美好时节,大街上的人们比冬天明显起得早了许多。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在这热闹欢快的氛围里,晓阳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眸犹如一泓清泉,清澈见底,刚刚睡醒时还带着些许朦胧与迷离,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纤细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凌乱地散落在枕边。晓阳拍了拍我的脸,说道:圣僧,你这是又过了一关啊。
啥意思?
啥意思,三傻子,你这坐怀不乱的功夫炉火纯青了啊,唐僧取经的时候,应该喊你上,女儿国的时候,唐僧差点都沦陷了,你看你,眼里只有白龙马和悟空八戒沙僧那三徒弟,都不近女色了啊。
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还早……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情瞬间舒畅起来。和晓阳待在这房间里温存,感觉格外温馨。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东原悄然流行起春天穿皮夹克,红色皮夹克和黑色皮夹克最为常见,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晓阳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搭配一条黑色直筒裤子,头发扎成小小的马尾,整个人精气神十足,英姿飒爽,就跟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似的,甚至在我看来,电视上的人都没晓阳这么好看,让人实在是看不够。
市委招待所对面有一家早餐店,店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吃过了早饭,此时,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八点。八点的市委大院,正是到了上班的时间,人来人往,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工作人员们脚步匆匆,有的夹着文件袋,有的拿着人造革皮包,都在为新一天的工作做准备,整个大院充满了忙碌紧张的气息。阳光洒在大院里,映照出人们忙碌的身影,处处洋溢着朝气与活力。
郑红旗住在棉纺厂家属院。县委办副主任蒋笑笑一大早就带着司机来到家属院门口。车子缓缓停下,发出轻微的刹车声,车窗慢慢降了下来,发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约定好了时间,小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郑红旗出了门,蒋笑笑赶忙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动作十分熟练地接过郑红旗手中的皮包,说道:“郑书记,早。”
柳如红把郑红旗送到门口,跟蒋笑笑打了声招呼,说道:“红旗啊,今天晚上可不能再食言了。昨天我们厂长老杨都批评我了,说他也是正处,红旗也是正处,想见红旗一面咋就这么难。”
郑红旗略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好啦好啦,昨天晚上实在是有安排,脱不开身。今天晚上争取,一定争取。”
郑红旗心里清楚,杨伯涛安排吃饭,大概率是为了魏昌全和龙腾公司的事儿。毕竟从根源上讲,现在杨波涛也是龙腾公司的股东之一。再往深了说,自己的爱人柳如红也拿了3000块钱入股了长途客车项目。郑红旗一想到这些纷纷扰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觉得头疼,心里一阵烦闷,仿佛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他背对着柳如红,摆了摆手,示意蒋笑笑赶紧开车。蒋笑笑见状,赶忙上前两步,拉开了车门,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道:“嫂子,我们走啦。”
柳如红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笑笑啊,你可得照顾好你郑叔,他胃不好,少让他喝点酒。”柳如红眼神里满是关切,看着郑红旗,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蒋笑笑甜甜地回应了几句,随后关上了车门。汽车缓缓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朝着市委大院驶去。棉纺厂家属院离市委大院并不远,没一会儿,车子就到了。郑红旗下车后,径直朝着市委书记钟毅的办公室走去。
市委大院里,不少相熟的干部纷纷和郑红旗打招呼,那些年轻干部们对这位掌管一方的县委书记十分敬重,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钦佩。在这个大院里,成为县委书记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郑红旗走到七楼办公室,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房间里,扫帚清扫地面的沙沙声和抹布擦拭桌面的轻微摩擦声交织在一起。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向建民的办公室。向建民作为市委秘书一科的科长,一般不需要亲自做打扫卫生、端茶倒水这些工作了,主要负责牵头安排钟毅的行程,处理往来公文以及新闻报道等事务。所有涉及市委钟书记的文件资料都得经过向建民把关后,才会呈送到钟毅面前。
向建民看到郑红旗来了,十分热情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郑红旗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郑书记,您快请坐。”毕竟郑红旗既是他家乡的县委书记,也是他曾经的老领导。两人闲聊了几句后,郑红旗问道:“小向啊,你没陪钟书记出去吃早饭?”
向建民回答道:“钟书记有个习惯,早饭都在家里吃,也不用我在门口接他,他一般吃了饭就直接先到办公室。要是当天有工作安排,我会提前把车准备好。今天上午钟书记要开会,所以我今天就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向建民一边说着,一边给郑红旗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作为领导秘书,郑红旗十分清楚,这活儿看着风光,实则背地里辛苦得很。就像秘书圈里流传的那句话: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虽说辛苦万分,但大家还是对秘书这个岗位争得头破血流,都明白在这个岗位上辛苦几年,很有可能解决实职领导,之后的仕途发展也会更顺畅。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时,魏昌全满脸微笑,从门口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敲了敲门,说道:“向科长,没打扰你们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脸上的笑容也略显尴尬。
向建民看到魏昌全,眼神里少了对郑红旗的那份热情,但还是很礼貌地把魏昌全请了进来。在那个通讯不算发达的年代,魏昌全昨天在县委大发雷霆的事儿,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一个县委副书记在县委大院里和县委书记拍桌子吵架,再加上大家添油加醋的描述,这事儿的影响力可不亚于美国用43天就在伊拉克打赢了海湾战争。早上的市委大院食堂里,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如今,怕是知道这事儿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向建民心里清楚,市委大院里的干部,应该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相比于报纸上那些官方消息,大家似乎更热衷于这种小道消息,觉得这种事儿更能刺激神经,仿佛平淡的工作生活因为这些小道消息而多了些别样的色彩。
向建民毕竟是跟着李尚武和钟毅历练过的干部,人情世故这方面处理得十分到位。他还是给魏昌全倒了一杯热茶,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四溢。言语中带着恭敬的语气。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向建民就开始处理起了文件。
郑红旗则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求是》杂志,上面的头条写着《沿着社会主义继续深入推进改革开放》的文章。文章紧密联系实际,详细列举了改革开放后国家迎来的新气象和新变化,从经济发展到社会变迁,从科技创新到民生改善,无一不展现着时代的进步。郑红旗看着,不自觉地认真起来,眼神专注地盯着杂志上的文字,仿佛被带入了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变革之中。
魏昌全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郑红旗是真的看文章入了迷,还是故意不跟自己说话。经过一夜的休息,再加上媳妇的批评,魏昌全心里也有些后悔。毕竟自己是受党培养多年的干部,又是跟着周鸿基工作,昨天怎么就那么冲动,做出那么失态的事儿,还一股脑儿地跑了三位领导的办公室。当时就该听纪委书记林华西的意见啊,现在想想,这事儿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既有对自己冲动行为的懊恼,更有对未来前途的担忧。
魏昌全此刻也想起昨天市委书记钟毅的态度,明显是想从中调解,撮合他和郑红旗化解矛盾。是啊,魏昌全想通了,大不了那五万块钱的干股就不要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前途,继续留在平安县,事情说不定还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有些事情,后悔也没用,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后悔是无能者的自我感动,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魏昌全双手不停地搓着,带着讨好的语气,朝着郑红旗旁边坐过去,说道:“郑书记,您来这么早啊。”魏昌全脸上堆满了笑容,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卑微,又带着一丝期待。
魏昌全既然已经释放出了善意,郑红旗自然也不好拒绝。在郑红旗看来,作为县委书记,容人之量还是要有的。他带着微笑点了点头,说道:“昌全同志,你也来得不晚啊。”郑红旗的语气虽然平和,但两人之间还是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空气中仿佛都能感觉到那一丝不自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尴尬聊了几句,这时,就听到隔壁办公室开门的声音。向建民耳朵很尖,马上侧耳听了听,然后迅速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市委书记钟毅。向建民带着恭敬的微笑,喊了一声:“钟书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敬意,身体微微前倾,展现出对领导的尊重。
钟毅记性不错,问道:“嗯,小向啊,红旗来了没?”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办公室,身上散发着一种领导干部养成的威严与从容。
向建民回答道:“红旗书记在呢。”
啊,让红旗过来吧。
这时,郑红旗和魏昌全都探出头来张望,想着打个招呼。而钟毅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向建民说道:“红旗书记,那您里边请。”他侧身让开,手指向门口,引导着郑红旗前去钟毅的办公室。
魏昌全有点尴尬地问道:“向科长,我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向科长说道:“魏书记,钟书记只叫了红旗书记进去,您就稍坐一会儿。”向建民的语气很温和,但魏昌全听在耳里,心里却“咯噔”一下。
魏昌全马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诶,昨天我记得钟书记说的是让我们两个一起进去啊。”试图从向建民这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眼神中满是期待。
向科长十分礼貌地说道:“魏书记,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也没啥大关系,您就在这边安心等一会儿,我不会安排其他人来会见的。”向建民的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但魏昌全却觉得这笑容有些捉摸不透。
魏昌全心情愈发忐忑不安。是啊,昨天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冲动到完全失去了理性,这对于一个有修养、有身份的县委副书记来讲,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魏昌全只好拿起桌面上的杂志,一页一页快速地翻看,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的。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杂志页间快速翻动,眼睛却没怎么看进去内容,满脑子都是自己冲动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不到十分钟,他就把一本杂志全部翻阅完了,可心里的焦虑却丝毫没有减轻。
时间缓缓流逝,期间不时有人因各种事务前来。这些人一推开门,目光扫到坐在一旁的魏昌全,都会出于礼貌,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跟他打个招呼。魏昌全也一一回应,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尴尬与落寞。办公室内的氛围有些压抑,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魏昌全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且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魏昌全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市委秘书长郭致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来。郭致远手里拿着文件,身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干练的气质。
在以前,郭致远见到魏昌全,那热络的劲儿就甭提了,一口一个“昌全”,叫得那叫一个亲热,仿佛两人关系极为亲近。可如今,当他的目光与魏昌全交汇,仅仅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少了往日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这细微的变化,像一把小锤子,重重地敲在魏昌全的心上。
与此同时,隔壁办公室内,钟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眉头微皱。他上身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认真地听着县委书记郑红旗汇报工作。
昨天晚上,钟毅忙完繁琐的接待,将客人送到花园酒店后,已经十分疲惫。可还没等他好好休息,就听闻了关于魏昌全的相关消息,这让他本就忙碌的心头又添了一丝烦忧。此刻,办公室里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郑红旗沉稳的汇报声在空气中回荡。
钟毅听完郑红旗的汇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目光严肃得让人有些发怵,语气也随之严厉起来:“这么说来,昌全同志就只找了一家空壳公司想搞合作?”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郑红旗。
郑红旗坐得笔直,神色认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对。”声音简洁而有力,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钟毅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追问道:“消息可靠吗?”
郑红旗表情笃定,斩钉截铁地说:“绝对可靠,钟书记。这家公司您也不陌生,就是龙腾公司,因为涉及到棉纺厂参与这件事,我爱人就在棉纺厂,所以消息来源十分可靠,不存在偏差。”
钟毅听完,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了片刻后缓缓说道:“那就是说,魏昌全没有经过考察,就擅自推动联营公司与龙腾公司的合作,为这事还大闹县委是吧?”
郑红旗再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说道:“钟书记,昌全同志说不定也不清楚龙腾集团的长途运输公司是一家皮包公司。他或许也是被一些表象所迷惑,一时失察。”郑红旗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实事求是,并且不能落井下石,而是试图为魏昌全开脱几句。
钟毅又陷入了沉思,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嗯。这件事情啊,涉及到鸿基省长的儿子海英同志。海英同志现在一心投入到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这份热情和干劲值得肯定。但坦白讲,还不能说龙腾公司违法啊,毕竟咱们现在的制度还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存在被人钻空子的可能性。但不管怎么说,从现在的情况看,昌全同志在政治上表现得极为不成熟。把这样的同志放在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显然是难以胜任的。这样吧,等市委常委会召开,着重研究一下昌全同志的任用问题。我初步考虑,要将他调离平安县。至于下一步怎么安排任用,下来再说吧。”钟毅的语气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他深知作为市委书记,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时必须谨慎权衡,这背后一切都是在顾及周鸿基的面子。
郑红旗听完,脸上表露出一丝不忍。他微微向前,看着钟毅,眼神里带着一丝求情的意味,说道:“钟书记,昌全同志要是知错能改,而且也并未对联营公司造成实际性的损失,您看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平时工作其实也挺努力的,这次可能真是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