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溪是否真的该死有待商榷,黎晚音却是真的差点就要被这一句话气死。
她费尽心机想要替方明溪洗白,谁知这人居然在听后就给了这么一句结语......
身后看热闹的贵女们的眼神都跟着迷茫了。
她们都看得明白,黎晚音今日提起这些事,就是想要给方明溪平反,但这句话一说出口,她们都跟着困惑了起来。
端阳公主......这是直接承认了?
也不对。
若这些当真都是端阳公主做的,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还得再看看。
方明溪呆愣愣地忘记了接戏,所幸旁边还有个金牌辅助方明仪。
方明仪仗着自己是背对着众人的,还明目张胆地瞪了方明溪一眼,随后才若无其事道:“方明溪,你这是承认,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了?”
“什么?”方明溪这才回过神,“方明仪,你是觉得我有病吗?”
“再者说,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消息极其灵通的,我若是当真做过那些,今日我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那些整日里等着她母妃犯错的人知道了,怕是这些事早就成了她们攻击母妃的由头,再捅到父皇的面前,让他定自己的罪了。
四下里重新响起议论之声。
她们虽然不是很认同这种说法,但方明溪委屈的表情太过真切,且她今日种种,都与传言里的形象背道而驰。
难道......
真的错怪她了?
可若真是如此,那传言又都是从哪来的呢?
方明溪快要气疯了,站在那里就是一顿输出。
“我不知道这事是谁传的,但有些事只要做过了就会留有痕迹,今日过后,我就会与父皇提起此事,请他着人前去调查,若是让我查出来这背后之人......”
方明溪冷哼一声:“我定要让那人知道,诋毁皇室公主声誉,到底是多大的罪!”
方明溪的这段话字字铿锵,像是在纾解自己过去几年因被误解而造成的郁闷之情,说到后来,她因太过震惊而出走的神志渐渐回笼,逐渐开始思索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她是近两年才开始出宫走动的。
之前的几年里,她都仅居于深宫之中,承欢母妃膝下,鲜少外出,哪知道才刚接触外界就碰上了这种糟心的事。
旁人对她躲躲闪闪,不经意间捕捉到的眼神也不算友善,她以为外界的环境就是这样,也很快就有了娄织月这个朋友,便也没太过在意。
只是,在这件事中得益的人简直不要太过清晰。
娄织月喜欢她的四哥方景序,她便经常带着她一起去四哥的府里探望,还时不时地将四哥的行程偷偷告诉对方,想要制造他们偶遇的机会。
如果这都是别人设下的计谋,那她心中现下倒是有一个自觉合理的猜想。
方明溪目光如炬,直直穿过挡在前方的方明仪与黎晚音,落在了娄织月的身上。
娄织月恍惚中对上这道目光,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被脚下的碎石绊到,虚晃了几下过后,“嘭”的一声——
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
众人的目光立即又被她吸引。
惊讶,猜疑,恍然,彻悟......
包含着各种情绪的目光一一投到她的身上,她的小臂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娄织月什么情况?”
“看她这个心虚的样子,多半差不了了......”
头皮发麻,四肢无力,但娄织月知道,若是此时不说点什么,她之前的所做所为必将即可便大白于天下,连后续的调查都可以省了去。
娄织月缓缓调整呼吸,但心急之下收效甚微,她还是难以积攒出足够的力气去应对周围如针芒一样的视线......
蓦地,前方的屋内有一人脚步极快地冲了出来,那人连平日端庄的仪态都顾不得维持,大跨步冲着娄织月的方向快速走了过来,边走还边颤声喊道:“织月,你这是怎么了啊我的织月......”
正是娄织月的生母赵氏。
她甫一走到跟前,就将已经瘫软在地的娄织月扶了起来,眼底的心疼浓得像是眼看就要溢出:“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坐到地上了?”
娄织月委委屈屈地道了一声:“娘亲。”
今日参宴的各家夫人也都被这动静引得跟了出来,贵女们犹豫了片刻,便和交好的姐妹分开,各自回到了自家娘亲的身边。
一阵嘀咕之声后,夫人们都对眼前的事态有了大致的了解,看向赵氏与娄织月的目光便也多了些深意。
虽然现在还没有定论,但夫人们到底也比这些贵女们经历得更多,看待事物也更加透彻。
这种早被玩腻了的戏码,还暂时蒙骗不了她们。
娄织月几次开口都没能与赵氏说明眼下的状况,但总有自诩正义之人冒头,与自家娘亲讲述时刻意提高了音量,也足够赵氏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赵氏的心里微微发沉。
看娄织月躲闪的眼神,此事多半就真如她们所说的那样,是她私下所为的。
她是想让织月嫁给二皇子的。
她的夫君是二皇子党,她知道娄织月喜欢四皇子时还有过担忧,可见四皇子对娄织月视若无睹的态度便也稍稍放下了心,后续便也没过多理会。
二皇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家里忙正事还来不及呢,还哪有闲情理会织月的儿女情长。
可她也没想到,织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既然端阳公主手中还没有证据,那么事情便有可操作的空间。
赵氏搀扶着娄织月的双臂,微微抬头,扬声道:“这事既然还没有定论,便不能说是我家织月所为,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还请公主殿下在调查之后,还我们娄府一个清誉!”
方明溪还未待说话,方明仪倒是先“嗤”地一下笑了:“这位夫人,您看您说的这句话,您女儿信吗?”
赵氏回过头,心底又开始密密麻麻地发疼。
娄织月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眼神闪躲,额角冒汗,嘴唇也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赵氏想要安慰两句,可眼下最紧迫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柔声道:“织月别怕,你告诉她们,这些事都不是你做的。”
只要织月能将眼前的情况应对过去,她回府之后就能着人去将证据销毁干净!
以织月的聪慧来看,她所选的人定然身份地位都不如她,且对方也有参与其中,多半也不愿暴露于人前。
该收买的收买,该警告的警告。
怎么都能遮掩过去的。
只要织月开口——
在赵氏期盼的眼神中,娄织月倒也真的有了些许反应。
她先是浑身极其轻微地颤了两下,连带着赵氏也跟着浑身都感到了些麻意。
赵氏没有在意,只当这是两人都太过紧张。
紧接着,娄织月恍然开口:
“所有的谣言都是我编造传出的,我就是想要她名誉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