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谢太傅这是有话要说?”
小姑娘瞧着像是敬着这位老者,可却挥挥手示意下属去做事。
原本堆了满院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内宅闯…
谢老太傅瞧着,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无力跌坐,质问姜安,“你到底是来抄家的还是来宣诏的!”
“老夫要去面见陛下!”
“陛下没空搭理你~”‘
如今这前厅就只剩下谢老太傅和他身边一个伺候的,小姑娘连装都懒得装。
她杀人诛心道:“此刻陛下正在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那儿,商讨宫中缩减用度一事…”
“此事重要,陛下可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违者可斩于殿前!”
所以,他们派出去的人注定搬不回救兵。
至于四皇子那儿…
这货躲都躲不及,早朝刚下连自己殿里都没回,直接去了护国寺,美其名曰:替陛下给南边的百姓祈福去了。
瞧着谢老太傅脸上凝滞的表情,姜安故作关心,“怎么…谢老太傅可是后悔了?”
“心疼自己这半身家财?”
“没关系哒~”
她大度道:“都是钱财乃身外之物,可若无钱财又怎能行走于天地间,这都是人之常情!”
“老爷子若真是觉得后悔,本县主即刻就去外面告诉百姓们谢家不捐了!”
“谢老太傅素有美名在,想来百姓也能理解哒~”
能理解?
那群愚民只会将他的脊梁骨戳断,再有有心之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便是拆了他这府邸也是有可能的!
“老夫…老夫…”
谢太傅:半身家财啊!
肉疼啊!
“老夫自然舍得!”
额滴心啊!!
“太傅大义!”
姜安装模作样起身行礼,眼中的笑藏也藏不住。
“正言!”
“属下在!”
“去告诉外面兄弟们将锣敲得大声些,让兄弟们动作快点,别扰了咱们谢太傅清净。”
“啊…对了~”
姜安一拍脑袋,恍然道:“本县主差点把其他几家谢家旁支给忘了~”
“腾”的一下,谢老太傅起身,盯着姜安的目光恨不得将人生撕了!
他咬牙切齿道:“县主莫要太过分!”
“呵…”
小姑娘收敛了本就虚假的笑,眉宇间凶煞环绕,语气冷得只掉渣子,“难道不是谢丞相早朝上说谢家捐半身家财?”
“他既说的是谢家,那其余几家谢氏旁支怎能作壁上观呢!”
当着谢太傅的面儿,小姑娘手指轻动,催促着正言,“还不快去。”
“是!”
谢老太傅作势就要着人拦下正言。
若是其他几家谢氏旁支因着他们一家丢了半身家财,定是要反口咬人的!
届时,他谢家形势便要占下风了!
“谢老太傅做事可要掂量着些…”
“这是陛下圣恩,驳了陛下的恩…”
姜安冷笑一声,满身桀骜,“天子一怒,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他们二人目光对视,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一个是老谋深算,一个是张狂桀骜…
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一个是垂垂老矣,人之黄昏;一个是盎然生机,天之骄子!
这场仗,终是谢家输了。
虽说谢家暗地里的家财姜安看不见、带不走,可光是明面库房中摆着的,门房账册中记着的,府中各个院子摆着的…
就连前厅这套上号梨花木打的椅子,姜安都生薅去了一半。
说是蝗虫过境,也不为过!
箱子自府门口一路摆到这条街的尽头也没算完。
原本还感念丞相一家为国为民的百姓们也渐渐没了声音。
风向变了…
有人开始质疑,向来以清流自称的丞相府为何会有这般多的家财?
他真的是清流?
他们一件件物件可是听的真切,凡是女眷嫁妆和御赐之物,县主一件都没碰。
怎么抬出来的,又怎么抬了回府。
今日过后,谢老太傅的名声在这南商恐怕没那么有用了…
金卫等人都还没撤出丞相府呢,谢家旁支就派了人来闹。
原是金卫已然将各府上的半身家财搬走了~
谢氏旁支的人生瞧着原是他们的东西统统进了宫门!
前厅里连个坐着的椅子都没有,几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家伙们站着吵,吵得那是不可开交。
这会儿的功夫,姜安倒是顾忌着谢家脸面,让人紧闭了府门。
最终,谢老太傅没挺住,在争吵声中直挺挺倒了下去。
“哎哟!”
谢家人还没来得及作声呢,看戏的姜安确实神情夸张。
她藏起手心里没吃完的果子,“快去宫里请太医,谢老太傅忧心国事昏倒啦~”
谢家人:啊?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小姑娘身上。
姜安咧嘴一笑,摆摆手,“不用管我,诸位接着吵~接着吵~”
谢家人:还吵个屁,正主都晕了!
“陛下交代的,本县主都办好了,就不留下用膳了哈~”
酿酿在小姑娘身后木着张脸。
此刻她也不得不说一句,自家小姐这心态…就是好!脸皮也好~
留下愣怔在原地的谢家人,姜安施施然向府外走去。
“县主留步!”
小姑娘闻声向后看去,原是一直没露面的丞相夫人。
她想上前抓住姜安的手,却被小姑娘一个闪身轻松躲过。
小姑娘眼睛微眯,语气不善,“夫人此举,可不该是主母做派。”
在姜安心中,这宅子里的人没一个是好的,她自然厌恶这些人的靠近。
“县主莫怪…”
丞相夫人眼眶通红,眼看着就要给姜安跪下。
“臣妇只想知道怀青可还安好?何时能归家?”
她泪眼婆娑,“男人们的事我是没能力掺和的,臣妇只想知道儿子的安危!”
“还望县主能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
姜安一把拉住她,手上用劲不小,生将人提了起来站好。
做母亲的…
小姑娘沉默,只是用那双乌黑的眸子盯着丞相夫人看。
“本县主不知你所说的怀青在哪儿…”
“您问错人了。”
她转身欲走,却又突地停下脚步。
姜安本不该多言的…
可她实在是没忍住。
小姑娘转身望向失魂落魄的丞相夫人,“夫人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见问问谢云山如何?”
谢怀青去北地不过两年光景,可谢云山却是在北地实实在在待了十个年头还要多。
十几岁的少年已然熬成了真正的将军。
“夫人只有一个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