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谢云山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
这人现下就在王府地牢中…
书房,
姜寂臣半个身子隐匿在阳光与暗影的交界,半是戏谑半是玩笑的说道:“怎么,你找他有事?”
“咳…”
谢云山端起手边的茶水,精准甩锅,“没有,是安安!”
“这人说书还不错,她想听。”
对,她想听~
“诶?”
正把他爹衣袖捏在手心里玩儿的小姑娘懵懵然抬头。
她对上他爹含笑的眸子,晃晃脑袋,“安安没有。”
姜安转头,气鼓鼓的瞪了谢云山一眼,“你都多大人了,天天欺负我!”
哎唷~
谢小将军手捂着心脏,“天地良心,到底谁欺负谁啊!”
这小祖宗一天天,不是喊她爹就是喊姜四那个冰块,时不时还要去胡晏那儿告他一状。
明明是她欺负自己好不好。
“想小爷一个人在这北地,孤苦无依,可怜…”
“行了。”
姜寂臣斜他一眼,打断这货施法。
他说道:“这个说书的身份不干净,你要是想听,本王着人从京都再请一位来。”
身份不干净?
谢小将军眼睛冒光,很是八卦的问道:“真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二皇子?”
姜安也用爪子扒着她爹的外袍,眼睛亮亮的,“是呀是呀,真的嘛?”
姜寂臣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无奈,这一个两个的…颇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他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瓜,神情淡然,“说是陷害也算不上。”
毕竟铁矿一事是真,二皇子在京中办事不利也是真…
只不过是这背后之人有心将事情闹大…再闹大。
对上王爷那双凛冽的眸子,谢云山的语气有几分迟疑,似乎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想。
“是…谢家和太后?”
“没错。”
姜寂臣回答的干脆。
他说,“京都中的党派之争日日都有,谢家当权,以权谋、扫除障碍再正常不过…”
“便是本王也不敢说自己这双手有多干净。”
今日,姜亦舟阻谢家的路,谢家算计他;有朝一日,他阻了镇国王府的路,那姜寂臣对待他的办法只会比谢家狠厉百倍。
他便就是这样的人,所处身份给了他坦荡的实力。
我就是要杀你,就是要搞垮你…
我甚至会对你和盘托出所有计谋!
但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谢云山听着王爷的话,垂下头轻笑。
半晌后,他才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心中那种沉重的感觉散去些。
“王爷,您说得对…”
他起身,依旧是眉眼张扬的谢小将军,一举一动间有贵公子的清贵之姿,也有独属于他的那份恣意快活。
“争权夺势,是谢家的选择。我身为谢家人,虽说插不上家族之事,其荣辱却是受了的。”
“若谢家依旧当权,那我就接着做我的浪荡子;若…谢家一朝势败,那小爷就去京都的断头台上走一遭!”
至于现在,他就把每一日都当成是最后一日来过,能快活多久是多久好了!
话落,骄傲的谢小将军转身,“王爷,那我就先走了~”
“别忘了给我请说书的来府上~”
月白的袍子拂过,门外的阳光从他的指缝穿过,照在小姑娘的脸上。
“爹呀…”
姜安依旧抓着她爹的外袍,昂起头,小眉毛纠在一起,圆眼中是困惑。
明明谢云山是笑着的,为什么她觉得他那么悲伤呢…
“阿安想知道?”
小姑娘点点头,“安安希望亲近的人每天都开心。”
所以她也想让谢小将军开心。
瞧着闺女那双透亮的眸子,老父亲眉宇温柔。
“记挂着所有人,阿安会累吗?”
他只想他的闺女开心快乐一辈子,不想她受这人间的半点苦。
“不会啊~”
小姑娘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笑得一脸明媚。
寂静的书房中,只有她软乎乎的声音响彻,“大家都在安安身边,我很开心!”
她睁着圆乎乎的眼,两只手比划着,“有这么大的开心!”
姜寂臣被她软萌的动作逗笑,语气宠溺的说道:“好,阿安开心就好。”
“你若是真想知道,那就去问谢云山…”
姜安挠头,一脸苦恼,“连爹也不知道吗?”
那得是多大的难题啊!
“对,爹也不知道。”
某位老父亲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方才谢云山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小将军是在告诉他,既然说党派之争是寻常,那就不必顾及他谢云山。
镇国王府和谢家的仇解不开…
若是有朝一日,谢家终于被他姜寂臣搞垮了,谢云山也不会怪他。
他会随着谢家坦然赴死。
眼瞧着闺女蹦蹦哒哒出了书房的门,王爷眯了眯眼睛。
“观砚,你说阿安是不是又长高了?”
观砚:“回王爷,小姐如今这个年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小孩子嘛,一日一个变化,都是正常的。
“可本王还是希望她慢点长大。”
姜寂臣轻声呢喃一句,声音浅到观砚以为是幻觉。
他正准备开口问呢,只听王爷又说了一句,“你去,把后面赏竹的家伙叫回来!”
这‘赏竹’二字,他咬得极重。
观砚神情悻悻,应声离开。
书房后院是一片竹林,入夏之后是个不错的清净之地…
此刻,为了二皇子一事来王府的胡晏就在竹林中。
不管是方才王爷和闺女的对话,还是谢小将军说的,这老狐狸听的是一清二楚!
“啧…”
躺在躺椅上的某人闭着眼,手中折扇晃晃悠悠,好不惬意。
‘吱呀’一声,摇椅晃动。
胡晏早已起身,正整理着身上长袍。
“在下在军中尽心尽力为王爷处理军务,好不容易休息片刻还要被王爷赶…”
他阴阳怪气道:“在下命苦啊!”
隔着一扇半开的窗,姜寂臣的声音传来,“那倒是本王对不起你了?”
“不若本王将谢小将军赔给你,帮你处理军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