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掏掏小耳朵,表情多少有点震惊。
“你说你是我娘?”
长公主扯着红唇,嫣然一笑,“正是。”
同样震惊的还有祈善渊…
他脚步挪动,半个身子挡在小姑娘前面,眼神戒备又谨慎的注视着这个女人和其身后黑压压的侍卫。
东离皇室,自称本宫,他能想到的只有当今辅佐幼帝的东离长公主…
此人不在东离,居然千里迢迢奔来沛州?
还以这种手段与安安独处,千方百计甩掉她身边的护卫和谢小公子,能是什么好人!
祈善渊攥住姜安的小手,手心都是汗,“安安,别轻信她…”
“王爷待你若珍宝,有任何事绝不会对你隐瞒,何不去问王爷?”
姜安点头,脑袋上松松散散的发包晃悠。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还真从来都没有想过问她爹,娘是谁,在哪里。
以前没问,现在也不准备问,将来嘛…
将来再说啦~
通道空旷,一点点响动都会有回声,祈善渊的话自然也进了长公主的耳。
她的视线从小姑娘澄亮的眸子划到祈善渊的脸上,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此子站在这里,有些多余啊…
长公主朝姜安伸出手,想要牵住小姑娘,“本宫贵为一国长公主,还不至于用这等谎话去骗你。”
“安安,我真的是你母亲…”
长公主缓缓低下身子,甚至都不再自称‘本宫’。
女人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似乎是泪水。
长公主本就明艳动人,放下一身尊贵,隐晦的祈求孩子靠近自己,那种破碎,更让人怜惜…
姜安歪歪脑壳,“所以嘞?”
“你要干嘛?”
专门千里迢迢跑来和她叙叙旧嘛?
还是想让自己和她回东离?
见小姑娘无动于衷,长公主缓缓直起身子,纤手捏着帕子,拂去宫裙上的灰尘。
瞧瞧这一身高贵,似乎站在这等狭小之处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很明显,刚才的惹人怜惜都是装出来的…
祈善渊吞了口口水,别说,某种程度上和小姑娘真的很像!
只不过,一只是披着狐狸皮的狼,一只是狐狸崽子。
“本宫来见你,却有一事…”
姜安张着嘴巴,“这才对嘛~”
她抚着小胸脯,被吓到的样子,“突然对安安这么亲近,多少有点瘆得慌~”
长公主看着她,红唇轻抿,低低说道:“本宫记得,姜寂臣可不是可善谈的性子…”
这养出来的孩子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了。
姜安嘿嘿一笑,“万一是随了漂亮姐姐嘞。”
主打一个气死你!
“随本宫?”
长公主轻笑,“那倒是不错…”
“本宫虽是女子,却从不输前朝男人。”
“辅佐幼帝,掌权在手,万民伏跪裙边,痛快的很!”
她眼中桀骜一闪而过,话语间丝毫不避讳。扬起的纤纤细手上似乎盛着的就是东离江山。
看着小姑娘,长公主红唇勾起,野心昭然若揭。
“安安若像本宫,合该做个万人之上的帝王!”
祈善渊胸膛中的心脏咚咚直响,压下眼底的震惊。
这才是这个女人的目的…
姜安指了指自己,“我?帝王?”
她比量着自己的身高,“安安今年才六岁,你见过小娃娃称帝嘛?”
再说了,做帝王有什么好处?
她爹姑且只是个并肩王,整日都忙到飞起,她可不想被公文册子压垮了小肩膀~
她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没有见过…玩过,还有很多景色没有见过。
她不想被一把椅子、一顶帽子束缚。
“娃娃又如何。”
“只要安安想要,你爹手中有五十万大军,南商已是囊中之物;本宫又掌东离大权,届时两国合一…”
“四大国僵持的局面打破,其余两大国皆要向你俯首称臣!”
“安安便是整个大陆的主人!”
姜安脸纠巴成包子,默默退了一步。
也不知道漂亮姐姐做这个白日梦做了多久,越说越癫。
小姑娘语气惆怅,打断她已然万人之上的幻想,“漂亮姐姐啊,安安虽然只有六岁,可也不傻啊~”
她圆眼明亮,出口的话条理清晰,揪出长公主话中的漏洞。
“安安一个小娃娃,会做皇帝?”
那到时候还不是你和我爹掌权…
说不定事成之后,早一刀给我爹抹了脖子,这两国可都是你的了。
“漂亮姐姐干嘛不去找我爹,直接他做皇帝,你做皇后…”
“啊…当然,也可以你做皇帝,他当皇后,只要我爹同意,安安没意见呀~”
“可是你没去找我爹,反倒千里迢迢找我这个小娃娃,分明就是和我爹谈不拢嘛!”
她细细嘟囔一声,“明明就有仇,也不知道是怎么还能把我生出来,啧啧啧…”
长公主细眉微挑,也不藏着掖着了,“安安倒是真的如传言般聪慧。”
姜安:“谢谢夸奖哈~”
“那就不能是本宫喜爱你,不爱你爹,只想将这尊贵无比的位子给你坐?”
小姑娘睁大眸子,“不爱我爹,你俩还生孩子?”
“漂亮姐姐怎么能玩弄我爹的感情呢!”
祈善渊猛地咳嗽两声,手都抖了。
安安,这话要是让王爷知道,真的会揍你的!
长公主抿唇,面对那些成天言辞犀利、寻死觅活的言官,她都不曾这般无语!
“本宫…”
她开了口,又闭上嘴,揉了揉额角,差点气笑了。
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词儿…
姜安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模样,慢悠悠说道:“漂亮姐姐说喜爱我?”
长公主:“你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
“要是没记错的话,安安三岁刚到崇州时,府医诊脉,可是中了毒的。”
“虽然之前的事情我都不怎么记得,但你的喜爱似乎并不能让我平安长大。”
中毒?
女人蹙眉,“本宫留在你身边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可能让你…”
长公主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她此刻的解释和质疑都是苍白无力,当时金离别院被姜寂臣下令一把火烧了,所有暗卫、仆从杀了个干净。
她便是想查,也无处可查。
“就算中毒一事是真,那也不可能是本宫下令,如何能往本宫的头上算!”
“在崇州,你与姜寂臣也遭过刺杀,你怎得不去记他的仇!”
长公主的语气多少有些醋…
姜安大眼睛眨呀眨,嘿嘿一笑,露出两颗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