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小姑娘准备启程去南地游学。
姜寂臣休沐在家,将军中公务搬进王府书房,空下来便陪着他闺女在崇州府城四处游玩。
老父亲的不舍憋在心里,整日面对闺女时面色如常。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是天上的鹰,不是手中的雀…
眼看着小姑娘启程的日子一点点逼近,谢云山反倒忙碌起来。
他整日不在府上,有好几次孙管家都瞧见这人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云毅急匆匆离府。
听外面的人说,谢云山回过将军府几次。
每次他都要从府上管家那儿拿走好些钱财。
酒楼中有浑的汉子们戏称现在的谢小将军像极了整日住在婆家的媳妇儿,每次回到将军府就是手心朝上。
谢云山遣散后院的姑娘,把将军府掏空,加上如今京都本就对他不满,送来的金银比之从前少了大半,管家就差每日精打细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了!
他们小公子拿走的可都是府上最后能支出的开销啊!
偌大的将军府,还有百十人的下人要张嘴吃饭呢!
面对管家的祈求,谢小将军翻了个白眼,只扔下一句,“你们既是谢家家生子,受不了就自行回了京都找主子去!”
每每谢云山说到这里,管家立马噤声。
他知道,小公子还在记恨他们按照家主吩咐杀了清韵姑娘一事。
姜寂臣听人秉了此事,也只是淡淡揭过,并不打算细究…
他没那个时间去管别家的家事。
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多陪陪闺女!
在姜安的新牙齿长出一点点来时,也到了她启程的前一日。
今日的摘星院中热闹的紧…
主屋中摆着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给小姑娘赶制的各种新衣裙。
每一件用得都是最好的料子,做的是如今京都、南地正盛行的款式。
压箱底的还有不少银票、金银、各种各样布灵布灵的玉饰珠宝…
这些东西都是孙管家备下,一件件给王爷亲自过目后才放进箱中的。
包括祈善渊的行囊也都是由姜寂臣过了目的。
祈小公子的眼力不差,自然能看出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向来送东西的孙管家连连谢绝。
孙管家眉眼慈祥,只是说道:“主子交代,孩子出门在外,可不能亏待…”
“祈小公子与小主子都是一样的。”
镇国王府家底厚,绝对不会做那厚此薄彼之事!
王爷既让祈善渊入府,就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亏待孩子。
祈善渊立于院中,面上的笑得体,神情恳切,“还请管家替善渊谢过王爷。”
“小公子客气…”
小姑娘坐在软垫上,扔了块梅子进嘴。
她瞧着院中正言他们的忙碌,腮帮子不停。
“爹呀~”
姜寂臣放下手中此次随行去南地的亲卫名单,看向小姑娘,“怎么了?”
“我要是想爹了呢?”
老父亲笑着,揉揉闺女的脑袋。
只听他声音低沉,在简短的话语中已经为姜安筑起高墙。
“那就回来。”
姜安昂起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安安半途而废,不会没出息嘛?”
原来小姑娘也会为了面子而为难啊…
姜寂臣笑声爽朗,狭长的眸子深邃,“本王的阿安最有出息!”
她做了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是老父亲心里顶顶好的小姑娘!
“阿安只管在外面玩得开心…”
“想回家便给本王写信。”
男人的眉眼迎着太阳洒下的光,温柔的很,“爹带着黑甲在崇州边界接你回来。”
如今的姜安还不明白这不仅是一位父亲的承诺,更是一位坐拥五十万大军的主帅的承诺。
“好,我听爹哒!”
小姑娘精致的小脸笑开,眉眼之间那抹忧愁也散的无影无踪。
在这一刻,南地与崇州之间的距离并不是整整一月的路程,而是一句话…
一句只要姜安想回就能回来的话。
入了夜,摘星院的忙碌也终于结束了。
洗得香喷喷的小姑娘从床榻上抱起自己软乎乎的小枕头去了她爹的主院。
还在看公文的姜寂臣披着外袍,听见小姑娘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他并未抬头。
“阿安,又不穿鞋袜。”
小姑娘脚趾缩回去,梗着小脖子,义正言辞道:“安安要和爹一起睡!”
她悄咪咪凑近了,语调黏黏糊糊,“安安都洗香喷喷啦~”
她记得她爹爱干净。
自己才不像狐狸崽崽一样,不洗澡!
姜寂臣放下公文,压下上扬的嘴角,抱起闺女,“好,和爹一起睡。”
至于没看完的公文…
明日再说罢。
夜半,整座崇州府城都静了下来,
可偏偏这份寂静中总有那么几个捣乱的,比如住在王府前院的谢云山。
他院子里也放着个箱子,箱子敞开,里面七零八碎扔了些物件。
谢云山又从屋中拿出几件衣袍扔进箱子里,然后从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云毅手中拿过那装满了银票的匣子。
谢小将军摩挲着下巴,嘟囔道:“这些东西,在南地住一年应该够了吧…”
想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谢云山随意耸耸肩,安慰自己,不够就让云毅再从将军府那儿薅了银子给他送去~
云(冤大头)毅的眼神幽怨,拉住公子的衣袍一角,“公子,属下真的不能一起去吗?”
谢云山无情拒绝,“不能。”
笑话,小爷还打算让你在后方支援呢!
小侍卫蹲下来抱住他家公子大腿,整个人挂在上面,委屈巴巴哭诉:“公子啊,你就带属下走吧!”
“要是老爷发现您不在崇州,会把属下的头拧下来的!”
他还没成亲,没讨媳妇呢,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谢云山堵上他的嘴,“快别嚎了!”
云毅一秒收声,“那公子带属下去南地。”
谢云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