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聚集在城门口闹事的商户们赶走,这一天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谢云山翻身上马,按照与刺史的约定,先带人前往安置疫民的城西。
城西地界宽阔,并无占地太多的府邸宅院,多是百姓居住,最是适合安置疫民。
今早姜安听见的那些黑甲敲锣打鼓便是按照王爷留下的吩咐、勒令有疫症症状的百姓前往城西。
告示栏上贴着姜寂臣手写的告示,龙飞凤舞的字迹凌厉。
上面写的清楚,一旦发现隐瞒者处以刑罚!
镇国王爷是崇州百姓心中的守护神,也是铁血手腕的主帅,他下的令无人质疑其是否为假,那些掩面咳嗽的百姓纷纷提着简单行囊从家中走出,前往城西。
城西有大夫医治,若是留在家中,被黑甲发现,也只能是个死。
所以只一个晨起,城西临时搭建的处所便塞满了疫民。
你走进城西,似乎进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到处熏着艾草,浓浓的白烟让眼前一切雾蒙蒙、看不真切。
在疫民中不停折返的是拎着药箱的大夫。
医者们白巾覆面,面对疫民时神情平静,有条不紊的向身后人交代煮药、备针等事宜…
附近驻守的是黑甲兵,他们面覆白巾,领了主帅令镇守此处,凡有逃脱者就地斩杀。
地面上有几处鲜血,杀一儆百后也无人再逃。
赶到这儿的谢小将军白巾覆面,望着因为没有位置随意坐在地面上的疫民们,眉心皱起。
他对身后随行的云毅说道:“这样不行,疫民本就身弱,得尽快再找一处住所…”
“巡查黑甲中可有工兵?再去寻城中木匠,若是不愿,本将军许他们银钱,多少都行!”
云毅应声,转身便要去寻人。
“等等…”
谢云山又将人叫住,“银钱若是也不行,不可威逼…”
疫症不是儿戏,是要死人的。
倒是他糊涂了,这种时候许了金银又有几个不要命的敢来…
就怕他们迫于权势,不得不来。
他谢云山不想做毁掉一个家的罪人。
云毅:“是。”
“要盖房子嘛?”
谢小将军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视线向下,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姜团子。
他手指了指团子,想骂人又没空。急急忙忙从怀中拿出白巾给团子的脸围了一圈。
“不是说不准来城西吗!”
姜安眨眨圆眼,胖爪摸摸脸上的白巾,这玩意有啥用?
她理直气壮的反驳,“安安又没进去~”
谢云山气愤的戳戳她额头,“就你理由多!”
就在他准备将人打包塞回马车上时,
姜安一把抱住他大腿,大喊一声:“安安会盖房子嘛,可快了!”
“你一个团子…”
姜安:“团子怎么了,你是不是看不起团子!”
谢小将军嘴张了张,想反驳脑子里又没想好词儿,只能无奈动手拎着团子转了个方向。
他手指着街对面那处空地,“新处所就盖在这里,好了你去吧…”
团子张嘴…
谢小将军手疾眼快捏住,“不许过来,不许进去,不许搞事情!”
切~
姜安昂起圆乎乎的下巴,胖脚踩了他一下,“不去就不去。”
谢云山瞪眼看着靴子上明晃晃的脚印,刚想抓人回来,就发现团子早就跑出去老远…
跑的还挺快。
说干就干的团子撅着屁股在那片空地上手工画着别人看不懂的图纸。
命苦的正言又折返回王府叫来帮手和工具。
而作为王府中唯一一位侍女的酿酿则是拿起了针线…
她靠坐在马车边上,身前堆着些乱七八糟的布匹,有昂贵的绸缎,也有常见的棉布。
酿酿一手针、一手裁剪好的布,如临大敌。
就在姜安画完‘神作’后,酿酿也缝好了小姐交代样式的新面巾。
团子把丑丑的面巾拎在手里,做的倒是对,就是太丑惹!
心里嘀咕一通的乖崽昂着脑袋星星眼,“酿酿好厉害~”
冷面侍女藏起扎满了针眼的手指,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奴婢再去多做几个。”
团子挥挥胖爪,“不用啦,酿酿拿着这个去找刺史和谢小将军就好…”
她一个人缝制肯定是不够的,要更多人手才行!
酿酿:“是。”
将这丑东西拎在手里的谢小将军谨慎的没有嫌弃,毕竟打不过。
一旁的刺史叫来大夫,这丑东西很快得到了专业人士的肯定。
谢云山一脸不信,“这丑…咳咳面巾真有用?”
大夫拱手,“回将军,这东西有多大用处草民尚且不知,但总好过如今的这一层白巾。”
刺史招来一人,将新面巾交给他,“送去城中绣楼,让绣娘们尽快赶制,最先一批送去城郊。”
“是!”
云毅:“公子…”
他喘着粗气回来,从桌上拿起一杯茶灌下去,“木匠带回来了,被…被安安小姐要走了。”
“一共十人。”
十人…
府城中登记在册的木匠一共只有二十。
刺史用手掌重重拍了一下桌案,语气骄傲,“好,有我崇州百姓该有的样子!”
谢云山心下一阵轻松,这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黑甲呢?”
提到这儿,云毅嘴一咧,“属下去的时候,黑甲都被正言侍卫叫走,从西城门出城伐木去了。”
从太阳当空一直到月明星稀,接纳疫民的城西人人各司其职…
一锅锅汤药熬出来,不少疫民喝下之后疫症有所缓解。
把脉的医者们神神叨叨,“还得改进…改进…”
刺史手撑着老腰,手中蒲扇不停,眼睛一直盯着锅中的药。
谢云山则带人在城中各处不断搜寻。
但凡觉得可疑之处他都要停下仔细瞧瞧,恨不得掘地三尺…
这疫症既是人为,定有源头,若是能找到,便能很大程度上控制疫症发展!
而姜安这一天也忙碌的很,她小小一只团子,在木材中来回走动。
黑甲兵们扔下木材时都要加倍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砸到他们大小姐。
那十个木匠更是对姜安所画出的能够边建设边收容疫民的草图赞叹不已。
图虽潦草,但却比常规造屋不知节省多少木材与时间。
伐木、量长度、打磨…皆有人在做。
一天下来,建筑已经初现雏形。
谢小将军骑马而归,望着这突然出现的建筑愣神一瞬。
他呐呐自语,“这团子…逆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