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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穿着一身青色,圆脸被白绒绒的兔毛领簇拥,鼻尖红红的,一双圆眼流光溢彩,

她闭上眼睛嗅了嗅冷空气的味道,

一口提神醒脑,两口永不疲劳!

刺史将堪舆图铺在桌上,团子脚下踩着凳子,两只胖爪摁在纸上,

拿着镇尺过来的小吏,看看自己手上的镇尺,再看看这位大小姐的胖手,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堪舆图画的很仔细,旁边标注了尺寸等一些记录,

闻守时用手指向堪舆图,圈了一个圈,“这里的田地,耕农还在耕种;这里这块,是城中一家大户家中的…”

团子歪歪头,小手指着剩余大片大片的土地,“这些,都没有人种?”

刺史点头,声音艰涩,“这些荒田,有一部分甚至在下官上任前就是荒废的…”

“虽无不毛之地(盐碱地),粮食收成却甚微,也就没人再耕种了…”

见他气势低迷,姜安仗着自己踩在凳子上,巴掌糊在刺史的官袍上,小圆脸上满是自信,“没关系,看安安的!”

她解下腰间挂着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一根炭笔,整个团子在她爹的帮助下成功上了桌子,

她趴在桌上写写画画,就连赏景的胡晏也走过来凑热闹,

崇州的地势既能耕种水稻也能耕种麦子,近水处适合水稻,干旱处若是合理挖上水渠浇灌,麦子长势也不会差,

况且这些田地荒废已久,完全不用担心土地中土壤的养分问题!

随着团子一个人嘀嘀咕咕,堪舆图上逐渐布满炭的痕迹,

姜寂臣他们看着图纸,再听着她的嘀咕,脑中思绪倒也逐渐明朗。

等到棚子已经搭好,有了避风的地方,王府上的亲兵一人一条桌腿,抬着桌子包括桌上的团子换了个地方~

“好啦!”

姜安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握笔的脏爪子抓抓白嫩的小脸,留下黑乎乎的爪印,

老父亲赶紧伸手制止她的作画,用帕子给脏乎乎的胖手擦干净,

胡晏和刺史看着那张堪舆图,用扇子抵上其中一处靠近堪舆图上水源的痕迹,“这里是水渠?”

团子瞅瞅,认真了一张圆脸,“是呀!”

胡晏皱了眉毛,这两条杠杠就是水渠?

她两只手比划着,“安安看这图上写着这片井田原本是耕种水稻的,虽然它采阳不错、却不是洼地,也没有距离很近的水源,根本就不适合种水稻!”

团子指着那块位置,“你们看,这里的地势高,土壤存不住水,更适合种高粱!”

“只要将远处的水源挖了水渠引到这边来,高粱肯定能长得很好!”

“在这块井田之下,这里…水从上面流下来都汇聚到这里,这里适合种麦子…”

胡晏不懂农耕,所幸的是团子说的都是些大白话,偶尔还有几句童言童语的比喻,

让他逐渐对这个四岁团子说的开始信服,

而刺史大人抖着手去看堪舆图上那些画出来的水渠,画的虽然模糊(简称丑),但他多少年都在为这些荒田发愁,便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藏着的道理,

或许那冬麦苗真的是出于这个四岁的娃娃之手,或许这些荒田真的能再长出粮食来!

越想,眼睛越热,透明的水砸向图纸,闻守时赶紧唤来小吏拓印,

胡晏从他手中接过图纸,一只手拍拍老者的肩,狐狸眼中盛着认真,“我重新绘制一份,再拓印吧…”

团子画的这份,就算他们这几人看懂了,将来挖水渠的匠人看着会哭吧…

闻守时用袖子拭去泪水,看着姜安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什么大宝贝,恨不得直接带回府衙供起来的那种!

“咳…”

姜寂臣轻咳一声,狭长的眸子半眯着,看向闻守时,

某位王爷(撸袖子):怎么,要抢?

全然不知的团子本团在老父亲的帮助下下了桌子,哒哒跑向胡晏,

“你要快点画呀,安安还要这张图纸呀!”

胡晏敲敲团子脑壳,拉长尾音,“知道了!”

一个团子、一只老狐狸就在那儿研究起了图纸上横七竖八的杠杠都是些什么东西。

图纸临摹到一半,

“…忘了?”

指着一处横杠杠的胡晏简直不可置信,

细长眉毛拧在一块的团子胖爪糊上老狐狸的嘴巴,略带烦躁,“哎呀,你先别说话!”

这能怪她嘛,她现在的脑容量就四岁,四岁!

忘了不是很正常嘛!

再说了,这个老狐狸他能记起来自己四岁的时候写过啥?

(作者小声巴巴:你这就多少有点不讲理了嗷!)

“啊,安安想起来了…”

“这应该是一个闸门!”

团子一激动,两只手就比比划划,试图让胡晏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那种,开了这边闸门,水就往这边流;开另一边就流向另一边…你懂了嘛?”

后者的笔杆子柱在下巴,闻言挑起眉头,态度非常随意,“在下又不是工匠,反正在下能大概写明白…”

能不能造出来,那就要看孟不忍他们的了~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在姜寂臣第三次将试图撒手没的团子拎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那张堪舆图终于被临摹好了,

经过胡晏的手,总算是看起来像人类能看懂的图纸了~

原本的那张堪舆图则被姜安卷巴卷巴,用小绳固定在身上,

团子蹦蹦哒哒往棚子外面冲,“粗发!!”

没错,

画完了图纸,还要去实地勘察一下,再对图纸进行修改,同时也能最直观了解到每块井田的状态!

还没跑出去多远,团子就被她爹摁住,

诶?

姜寂臣唇边挂着无奈的笑意,用披风给团子裹严实,“咱们骑马过去!”

要是走着去,她这两条小短腿就要报废了!

姜安瞅瞅已经迫不及待的马匹,撅撅嘴,“好吧~”

“不要忘记让正言带上装土的盆盆呀!”

一开始姜安还很享受,在马上仗着有姜寂臣护着,两只手张开,试图抓住从指缝溜走的风,

下了马,她就在井田里撅着屁股抠土,偶尔看见没化开的雪,直接一脑门扎进去,

简直就是撒了欢的熊孩子一只!

等进行到最后,姜安疯玩之后脑袋上竖起来的呆毛都蔫巴巴了,

从撅屁股抠土变成双手捧脸看着正言抠土,然后偷偷摸摸攥个雪球砸向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