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学,姜安背着布包蹦蹦哒哒走出学堂,脑袋上的小啾啾和布包一跳一跳,是只欢快的团子,
她与霍长明他们挥手告别,小少爷一边走还不忘告诉妹妹,明日他给妹妹带香甜的糕点!
阳光下,姜安圆眼微眯,活生生一只贪吃的小猫~
“小姐,王爷来接您了!”
团子顺着正言所说的方向看去,老父亲姜寂臣站立在马车前,观砚手上牵着两匹经过长途跋涉的马,主仆二人身上皆裹挟着风雪的凌乱,
姜安双只爪爪抱胸,故意偏过头撅起小嘴,都能挂油瓶了,
虽说这样,团子脚下还是诚实的向她爹那边磨蹭,一张圆乎乎的小脸上就差写着,你怎么还不过来哄安安!
脚步声愈近,团子被捞进带着冷意的怀抱,宽厚的大掌轻拍着她的后背,
老父亲声音低低的向闺女表达自己的歉意,“阿安生气了?”
“县衙的流民发生小规模暴乱,本王得去瞧瞧,这才错过了送阿安上学…”
他将团子的布包挂在自己手上,郑重的承诺,“本王保证,明日一定送阿安去学堂!”
姜安热乎乎的小手摸上她爹冷到如同冰块一样的下巴,上面还有新长出来的胡茬,有点扎手,
她默默缩了手,整个团子扒在她爹身上,昂起脑袋去看,眼睛弯弯,“安安没有生气啊,”
她小声嘀咕,“骗爹哒~”
姜寂臣轻笑一声,想捏捏闺女的脸,又怕手太冰,“小鬼头!”
嘿嘿嘿~
团子笑得一脸得意,扭着小屁股,两只脚丫晃悠晃悠,
“那暴乱怎么样了呀?”
姜安小眉毛耷拉下来,伸出手指头去数,她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去看看那些荒田,
没有办法,安安太忙啦~
“要是他们有事情做,有钱赚,就不会有力气暴乱啦!”
姜寂臣带团子上了马车,眉毛惊讶挑高,虽然是童言,却有几分道理。
“阿安真聪明,不愧是本王的女儿!”
团子抱住被戳的脑袋瓜,偷偷摸摸去看她爹,
也不知道是在夸安安还是夸他自己…
姜寂臣给了团子一本厚厚的折子,像这样的折子在马车还放着很多,都是今日他与观砚顺路带回来的,
姜安眼中迷茫,胖手打开折子时,长长的名单随着她的动作垂落马车铺着的地毯上,
她的小嘴惊讶半张着,又努力抻了抻胳膊,
折子开头写着这是崇州府属下一处县衙流窜的流民。
姜安看着名单,姜寂臣向她讲起今日的暴乱,
他的闺女虽然只有四岁,却聪慧的紧,他希望她此生快乐肆意、不必被任何人或者规矩所束缚,那就要有敢于斩断麻烦的心性,
所以早早接触些事情,在他的庇佑下,也算是一种历练。
“今日暴乱主要是流民与当地大户发生冲突,起因是那家大户在自家布施的粥和饼中混了泥土和石子,”
“流民愤而围攻大户的粥铺,府衙来阻止时并未问清缘由,便对领头的流民鞭打,引发了暴乱。”
“阿安认为,谁对?谁错?”
姜寂臣只是将事情讲述,却隐瞒了理性之下的血腥,那些流民队伍一呼百应,冲进县衙与大户家中,有浑水摸鱼的杂碎甚至伤害了无辜人家…
姜安听着她爹的话,小手扣扣脑壳,从眼花缭乱的流民名单中钻出来,
圆圆的眼睛灵动的很,细长的眉毛打结,似乎遇到了什么四岁团子解决不了的难题,
“皇帝的错呀!”
姜安脱口而出,
姜寂臣神情空白一瞬,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就连声音都染上明显的愉悦,
“怎么是皇帝的错,不应该是大户、县衙又或者是流民?”
姜安瞪着圆眼,举着自己的胖爪给她爹细数,“你看,南商是皇帝的,百姓不就是皇帝的,”
团子气鼓鼓,“在他的地盘上,原来有家的百姓啪…家没了,成了流民,还不是皇帝没看好家!”
越说越气,团子尝试撸起袖子,“再说啦,都成流民了,他还不管!”
州府和县衙的粮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那都是这方百姓纳的税,没有道理出了问题,皇帝不管,却让另一方州府自掏腰包,
姜安两只胖爪做出挖坑的动作,“这不就是挖坑填坑,最后皇帝的地盘上还是会有一个坑,啥也不是!”
姜寂臣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团子一巴掌糊在他身上打断,继续输出,
“大户建粥铺,又不是只有一家,都是有县衙衙役看管,那粥里有没有石子,县令都不查验?”
这次是石子,下次如果是毒药呢?
看吧,又要绕回到皇帝身上,每月的俸禄就招了这么个无所事事、眼瞎且无脑的县令?
此刻,安安团子的脑袋高速运转,非常清醒!
俗称,上头了。
老父亲端给闺女一杯温汤,无奈又好笑的安抚团子,“对,都是他的错!”
“好了,不生气…”
再不安抚,这小团子看上去要咬人的架势…
“明日,明日本王替阿安向夫子告假,”
“我们去看荒田,皇帝不管,我们管,不气了哈~”
而马车外就在小窗那儿听完全程的观砚长舒一口气,闭了闭眼平复自己的心情,
两位祖宗啊,这马车它不隔音啊!
就在闹街上,讨论皇帝,这要是旁人的话,得九族在下面团聚了!
团子喝了一口温汤,砸吧着嘴,“明日不可以噢~”
“明日,夫子说要带我们去县衙为流民施粥呀!”
姜安两只胖爪捧着杯子,一双圆眼亮晶晶,“安安还没有去过县衙呀!”
姜寂臣捏着她脑袋上的小啾啾,声音温和,“那就去吧,本王派遣亲兵护卫阿安和学堂其他学子的安全。”
团子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谢谢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