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慈住持因此一劫得道飞升,可他不愿去天界,从来安静祥和的面上染上痛色,“是否因老纳他们才枉死?”
月老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烧成灰烬的清泉寺,虽他们在天界看惯生死,超脱九州,可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眼前消逝殆尽,内心仍是震痛不已。
“不管人还是仙,有了欲念就会不择手段,泯灭良知,你虽有劫,但绝非此时,不除了他,无论天界还是凡间都将大难临头。”月老正声道。
清慈闭上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间苦乐皆是命,愿你们早日入轮回,逃离灾祸!”
月老没好气的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拍一把,“别念了!死人念不活,活人都该让你念死了!还是想想要如何寻到仙尊才是正事。”
无论怎么算,也算不出无忧仙尊的去处,月老索性一屁股坐在满是灰烬的地上,挠着头,“要是寻不到,你我也得受牵连。”想到夜叉一般的花无烬,月老捂紧双眼,她打人是真痛啊!
温言喝的脚步踉跄,坐上门口马车,还不忘同送出来的韩宰相挥手,“韩相快回去,天冷,末将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坐下闭目,忽的睁开眼,满目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对上花无烬,他的面上滑过一丝惊慌,她的眼是冷漠的,如一潭泉水,深不见底,可那冷漠之中又带着凛冽的杀意,温言袖中的手微有些发抖。
温言吞吞吐吐率先打破马车中死一般的沉寂,“阿烬,就算没我们,韩宰相也不会放过清泉寺任何一人,原因你当最是清楚。”
纤纤玉手忽就掐上他的脖颈,“他们陪你出生入死,称兄道弟,你却任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和尚们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你却是非不分,做了那把杀人的刀,如此还有什么可辨解的?”
温言惊觉,他竟挣脱不开她的桎梏,艰难开口,“阿。。。阿烬,我从未见过仙君对谁如此上心,你。。”
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断气的时候,她松开了手,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口气温和,“以爱为名,故而无错是吗?”
“纵他用千万年的岁月画我,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你虽不是苍问,但有他的回忆,可记得自己曾有个儿子,可记得曾有个女子为了护你逆天而行,再不可入轮回?你同他,都不配说爱。”她的面上带着决绝狠厉,“我会亲手杀了他。”
温言捂着头,一幕又幕画面在他脑中飞逝,他却什么也抓不住,心中钝痛,刀割般,“阿烬,玉安城外有座道观,你去。。。。”
温言话未尽,气已绝,嘴角渗出黑色的血液,他似解脱了一般,唇角挂着丝浅浅的笑。
花无烬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苍问哥哥一路走好,愿来世你能当个平凡喜乐的人。”
一场大火将京城的天映的红艳艳,因韩宰相权势滔天,富可敌国,故他的府邸占据了整条巷子,故而并未牵连其余人家。
火起时,北风呼啸,府门亦从里面牢牢栓死,灼灼热浪让官兵无法靠近,团云密布,雷声轰鸣,低低梵音声不绝于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百姓们将巷口围的水泄不通,皆双手合十,“这是遭了报应了啊!阿弥陀佛。。”
“谁说不是呢,听说清泉寺就是韩家放的火。”
“造孽啊!一百多位师父就这么死了。”
“报应,韩家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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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宫中皇后韩诗不知何故滑了胎,太医这才惊觉她体内中毒已深,一尸两命,死状凄惨,到死都不知是她最爱的男人亲手断送了她同孩儿的性命。
太子明修登基前一日,毒性发作,沐浴时惨死,太监发现时桶中水乌黑,年仅八岁的孩子还未看尽这世间美好繁华,命就留在了这看似华丽辉煌的宫殿,睁着水汪汪的圆眼,死不瞑目。
半月后,二皇子明齐登基,改国号安殇,明齐自幼养在别宫,心性纯良,为人正直,爱国忧民,修订一系列安民政策,查没贪污官员,韩宰相旧部或流放或砍头,恢复科举,鼓励贫寒学子入仕,他上位之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先皇的弟兄皆被封为亲王,去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至于明露,她想当皇后的心早被大院中的勾心斗角磨光,整日困在宅中不得出,二子一女跋扈不思进取,不堪大用。可她心系夫君,太多牵绊,太多执念,故无法重返天界,只得世世轮回,尝遍人间爱恨冷暖。
花无烬远行前,将郝然安置于她与秦家兄弟开的福安酒楼中,至此不再担心生计问题,秦家婶子很是不舍她离开,却也知她同他们不一样,只是搂着她无声抽泣,“好女儿,要经常给我们报平安,阿爹和阿娘会等着你。”
她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亲情,虽非家人,胜似亲人,“娘,你莫哭,我定会护好自己。”
秦大秦二各自娶了妻,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买下一处大院,未与爹娘分府另住,一家人和乐融融,始终为花无烬留着一处院子,“妹子,大恩不言谢,哥哥同嫂子们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