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落雪时,寺庙银白一片,只有怜生的屋灰瓦白墙分外干净,师兄们都说是因为怜生有灵根,佛光普照,故而雪都不往那处落。
花无烬隐着气息躺在房顶上暗暗冲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身下的软毯舒服的让她半闭上眼,反正她也没有仙术害人,只是设了个结界应当无碍吧,何况如今天界无人是她对手!
前几日她去天界寻月老,众上仙看到她皆是避之不及,唯恐惹到她会没好果子吃,天帝躲去上清天,说是论道云云,随她在天界横行霸道。
怜生闻言好笑的往屋顶上看了一眼,这女子心可真大啊,这么大的雪睡的那叫个肆意,好几次夜里他都听到她滚落下来的轻嘶声。
她再不借宿在他禅房中了,说是他长大了,不能影响他修行,只夜里挑灯,他看经书,她看话本子,一室静谧。
再有十日又是一年除夕,热情的香客给寺庙门口早早贴了对联和桃符。
虽然寺庙并不需要,可备不住那些女施主热情高涨,亲自监督自家下人张贴,还给寺外菩提树拴了些花里胡哨的彩色灯笼,夜里风起,灯笼摇摆间,花无烬总觉那处鬼影憧憧。
同怜生说起,他只轻抬眼皮,冷清的声音道,“你一个妖精怕鬼?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可是第二日醒来,树上的灯笼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有个太监拿着明黄圣旨来了寺里,说是宫中需要他们去念经祈福五日,后来小太监回去的路上同老太监闲聊,“师父,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您说。。。”老太监厉声打断他,“闭嘴,圣上的事能是咱们私下议论的,谨言慎行学不会?”尖锐的声音刺的花无烬耳朵疼。
沉星仙君终是要挂掉了,她捂嘴偷乐,待他回去,那天界怕是又不得安生了,想着到时候定要去瞧瞧热闹,这出戏被月老编的可谓有声有色,虐的不能再虐了,真是编剧一时爽,哄神火葬场!
正在房顶胡思乱想间,就见一女子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往山上寺庙跑,边跑还边带着哭腔大喊,“师父们救命啊,有歹人追我!”
寺中和尚闻言提棍而出,挡在姑娘面前,她却一个劲往怜生的身后躲,吓的瑟瑟发抖,“小师父救命啊。”花容失色,我见犹怜。
她就抱臂在房顶上看热闹,嗤笑,那么多的和尚她一眼就瞧见和尚堆中的怜生了,若说不是有意为之,谁信?
那伙歹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特意提着刀,她仔细瞧了,好几把刀都没开刃,“秃驴们,劝你们莫管闲事,这小娘子是我家少爷要纳的妾室!”
老和尚,也就是清慈主持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们,瞧这姑娘的模样似乎并不愿意,还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膀大腰圆的男子走出来,声音洪亮,笑的很是猥琐,“难道你们打算留下这女子当媳妇?哈哈哈,劝你们识相些!”
另几人也起哄,“和尚娶妻,闻所未闻,老子们可是韩相府上的,你们惹得起吗?”
清慈依旧不为所动,对他们的挑衅无动于衷,“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花无烬掏掏耳朵,取出个供桌上拿来的苹果咬了一大口,甜香的果汁在口中漫开,“老和尚加油,你肯定能将他们念叨死。”
怜生不着痕迹的白了她一眼,无声的道,“你给我安静些!”
她耸耸肩,瞧着那女子很是碍眼,也有些眼熟。
所有的和尚都学着住持的样子双手合十,寺庙里到处回荡着“阿弥陀佛。。。。。立地成佛。”
那群人捂着耳朵,很是不耐烦,“吵死人了,闭嘴!”
寺中的武僧也不是吃白饭的,那群人相互搀扶屁滚尿流跑下山,“我们错了,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人走了,那姑娘还是扯着怜生不肯撒手,“求师父收留小女子几日,我怕他们在山下等着我。”
清慈上前道,“姑娘可在寺中客院住几日,老纳派人去你家中通知一声可好?”
那姑娘咬唇摇头,“小女子无依无靠,并无家人。”扑通一声给清慈跪下来,头磕的嘭嘭响,“求住持收留,我什么都会做。”
花无烬冷笑,韩相就这么在她嘴里死透了?若他知道自己的小女儿这么编排自己,不知会不会当场真的去世。
清慈摇头,“这里是寺庙,不好收留女子,若姑娘真无去处,离此处几百里有个尼姑庵。。。”
姑娘跪着,一直扯着怜生的袖子,“师父,我怕。”
怜生只是半阖眸,轻轻将自己的袖子扯回,转身就往寺庙中走,“小师父,求您发发善心。”那姑娘哭的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怜生不为所动,几息间就不见了人影。
韩画暗自咬牙,自己都这么伏低做小了,这怜生师父竟不为所动,简直就是冷血冷情的,她何时这么低三下四过,若不是上回来上香,被他姿色所迷,何至于想出如此苦肉计,若给她爹知道了,还不将她逐出家门。
花无烬一脸戏谑,“呦,这烂桃花都追上门了,要不你还俗娶了人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