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什么话,请说……”
郭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头上挽着垂挂髻,身上穿着天青色袄衣和蓝缎马面裙。
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郭洺不由得短暂地失神了片刻——美,实在太美了。
算起来,郭洺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来,他自觉遇到的女子中,称得上美人的也就只有的江黎和俞扉烟二人。
江黎眉眼英气、身材傲人,性子很是刚烈,有一种寻常少女少见的气质,对以前的郭洺很有吸引力;
俞扉烟则长相偏甜,脸上带有些许婴儿肥,属于那种男人少年时代理想中的初恋,既文静乖巧,又活泼可爱。
而眼前这名少女的气质,和江、俞二女迥然有异,简直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眼若秋水流波,眉如远山含黛,白玉雕琢、青烟造就,出尘绝世、笔墨难描。
古人所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只怕也无过于此。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尚有什么亲属么?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本帅可以替你做主。”
恍然回过神,郭洺暗暗咽了口唾沫,面色如常地开口询问道。
见郭洺方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少女脸上染起一丝红晕,款款向前几步,走到他身畔,敛神屈膝道:
“民女姓孙名曦,籍隶陈州,因父母亡故,随家仆到扬州投奔堂兄,谁知扬州兵乱,堂兄被乱兵所杀,民女便和其他女子一道,被这马世熊掳入军营,幸得大帅天兵相救,否则奴家就要被对方玷污了。”
“嘶……如此说来,这厮分明是趁乱抢掠良家女子,欲行不轨,却谎称什么收养。”
郭洺摆了摆手,示意眼前的美人起身,随后转头对吴弛道:“吴弛,把马世熊给我拖下去,重刑拷打,明日和张明鉴等人一同处死!”
“遵…遵命。”
此时此刻,不单是郭洺,就连吴弛、冯国胜等人也被孙曦的容貌吸引,看得呆了。听到郭洺的声音,吴弛如梦初醒,赶忙招呼亲兵,将那绑成一团的马世熊押出了营帐。
孙曦见状,再度叠手向郭洺行礼,声音软糯道:“多谢大帅,为我堂兄报仇,民女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愿……”
郭洺静静地望着对方,本以为孙曦会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谁知对方太过羞赧,只说到“无以为报”,便没了下文。
郭洺主动开口道:“孙姑娘,既然你父母俱故,堂兄也不在人世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孙曦是个明慧的女子,哪里听不出郭洺话中之意,眼看郭洺年轻俊俏,又有权势,她自然愿意委身对方,想了想,于是跪下身,用一种惹人怜惜的语气道:
“大帅,奴家和这里的其他女子,家中都无亲眷,如今更无地方可去,只望大帅慈悲为念,暂且收容。小女子今后定结草衔环,报答大帅恩德。”
“大帅,您就可怜可怜我们,留下我们吧。”
“大帅,人家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给您端茶倒水、捶背揉肩,只要是您吩咐的事,人家都会照做。”
周边其他少女闻言,纷纷屈膝跪在地上,语带哭腔道。
“你们先起来,容我想想……”
听着耳畔娇滴滴的莺燕之声,郭洺心中不禁犹豫了起来。
原本他只打算留下孙曦一人,而且这件事还不打算告诉俞扉烟。如今若是同时收留这么多女子,将来俞扉烟若是知道了,只怕生气是在所难免的。
纵然眼前的孙曦貌若天仙,但在郭洺心中,还是俞扉烟对自己更重要。一来俞扉烟有巢湖水师的背景,郭洺还要利用这层关系,二来俞扉烟乖巧的性格也讨人喜欢。
郭洺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同时将眼前这些少女收留下来,俞扉烟反而未必会注意到孙曦,也就不会怀疑自己的动机了,于是开口对众女子道:
“本帅念你们的身世可怜,暂且将你们收留下来。他日你们若有什么更好的去处,想要离开,可随时告诉本帅,本帅绝不会阻拦。”
“多谢大帅,你们还不谢恩。”
孙曦闻言,忙拉着其他少女,再度跪下道谢。
郭洺摆了摆手,一面示意命冯国胜、吴弛两人,替这帮少女安排住宿,一面暗暗思忖,将来见了俞扉烟该作何解释。
“啧……本帅之所以收留这些少女,完全是看她们无依无靠,怕他们缺衣少食、流落街头,我可是一点私心也没有呀,烟儿性子那么好,应该能理解我。”
他在心里自欺欺人道。
…
当日薄暮,郭洺携俞扉烟以及数百亲兵一道,搬进了扬州城原属于元朝镇南王孛罗不花的府邸。
吃晚膳时,郭洺几经犹豫,本打算告诉俞扉烟白天收留孙曦等人的事,结果抬眼看去,却发现俞扉烟捂着胸口不停咳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中不禁愧疚万分,话到口边怎么也说不出。
“咳咳……郭郎,你怎么这样看着人家?”
俞扉烟近来一直在生病,虽说吃了几服药,却一直也没能痊愈,此刻见郭洺表情异样地望着自己,不禁好奇道。
郭洺叹了口气,沉声道:“没什么,只是见你病得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
俞扉烟闻言,感动得泪眼盈眶,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柔情蜜意道:
“郭郎,你不用担心,这是人家的老毛病了,每年秋冬更替的时候,我都要得一场风寒的,若非如此,小时候家里人也不会让我习武。”
“果真如此的话,我就释然了,我还以为这病是我传给你的呢。”郭洺抚摸着对方颈后乌青如瀑的秀发,笑着道。
“原来风寒也会人传人么?”
俞扉烟并不知道感冒会传染,扬起脑袋,思量片刻,最后道:“既然如此,郭郎,人家这病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我还是先回金陵去养病吧,不然再传给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