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六合城内发生的事太过突然,就连离六合不远,身在真州的也先帖木儿,竟也不知道其中变故。
几日后,发现瓜步镇突然出现大量张士诚水师,正在向六合城聚集,也先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派人把这个消息,分别通知给了远在金陵的郭洺,以及正在扬州境内的花云等人。
花云离真州较近,得知此事后大惊,忙将前线的郭家军众将聚集到帅营,商讨对策。
“各位弟兄,真州也先来报,几日前发现大量张部兵马,悄悄乘船从瓜步镇登陆,正在向六合靠拢,你们看应该如何是好呢?”
听闻后方有变,众将先是眉头紧锁,随后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缪大亨率先开口道:“如此看来,张士诚是打算趁我军后方空虚,出兵奇袭六合,我等应立刻挥师回援才是。”
“缪将军说得对,六合城东临真州,背靠滁州、和州,不可不救。”
“没错,若不回师救援,一旦六合城被对方夺去,我等不但退路被断,还会面临前后夹击的风险。”
听了缪大亨的话,众将纷纷点头附和。
此刻的众人,并不知道六合城的李鉴趁发动兵变,勾结张士诚之事,还以为六合城仍在自己这边的手中。
“六合的确应该营救,但我们六万多人,如果同时拔营,动作太大,难免会吸引张士诚发兵追击,陷入被动……”
耿君用思索片刻,提出了和众人不同的看法,“我看,咱们不妨先整军撤回扬子,倘若张士诚没有追兵,再从扬子撤回真州,然后再徐徐回援六合。”
平心而论,这个建议无疑是最稳妥的,真州城城池坚固,城内还囤聚着不少粮草,就算六合那边真出了什么事,众人还能撑一段时间,不至于因为缺粮而军心涣散、不战自溃。
然而一旁的江黎闻言,却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照你这种法子,我们何时才能赶到六合?”
“六合城如今只有万余兵马,随时有失守的风险,如何耽搁得起?依我看,我们还是得全军拔营,昼夜行军,以最快的速度回师,不可稍作停留!”
其实江黎之所以反对耿君用的提议,主要还是担心父亲江源,以及义兄李鉴等人的安危——他还不知道江源已经被李鉴控制。
“江姑娘说得对,如今六合城危在旦夕,我等确实不该耽搁时间。”
“不对,我认为耿总兵说得更有道理,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
听了耿君用和江黎的话,郭家军众将很快开始争执起来。
“好了,大伙不要吵,都听我说。”
见大伙争论不休,身为一军主帅的花云,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话说自从上次被董抟霄设计击败后,如今的他,心思已比从前细腻了许多,思索许久,最后对江黎道:
“江姑娘,你看这样如何,俺让耿君用将军率本部一万五千兵马,加上你麾下的五千兵马,合兵两万,先行返回六合,试探敌军虚实,其他弟兄在后方陆续跟上,伺机而动。”
“这样也好,小女子谢过元帅。”
江黎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听了花云的话,不好再说什么,抱手向对方称谢。
…
金陵城西,玄武湖火器作坊。
“不错,不错,这玩意儿若真能捣鼓出来,本帅今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着耳畔叮叮当当的金铁敲击之声,望着车床周边,热火朝天替自己打造火器的工匠和学徒,郭洺的心情十分舒畅。
这一个月来,经过他持续不懈的努力,在绘制了上百份图纸,让工匠们打造上百支报废样品后,关于燧发枪的研制,如今终于取得了质的突破——
别的不说,起码靠燧石撞击铁砧,点燃药室里引火药的问题,已经被成功解决,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打造出燧发枪,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只是还没等郭洺高兴多久,冯国胜便将长江北岸,张士诚水师从瓜步镇大举登陆的消息,传到他耳中。
“上位,也先遣信使来报,张士诚的水师沿长江西进,已攻占瓜步镇,正在向六合城靠拢。”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来了多少人?”
“这是十天前的事了,至于来了多少兵马,还不清楚,不过据也先说,恐怕几万是有的。”
“啧,这张九四,还真会挑时候啊。”
得知张士诚的水师大举进犯,郭洺咂了咂嘴,心中顿时忧虑起来。
此刻他麾下的巢湖水师,除俞通海留下几百支小船,在太平路当涂县北岸留守外,其他都被廖永安、张德胜等人带走,随徐达、胡大海、常遇春南下,征讨元朝江浙一带的其他州府去了。
换句话说,现在郭洺的手头,根本没有一支可用的水上力量。
“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今天才传到我这里?若是早几天得知此事,我就不把巢湖水师派出去了。”
郭洺自顾自地嘟囔了几句,心中暗暗后悔。
不过这件事也算给他提了个醒——看样子,是时候着手建立一个靠谱的情报体系了,不然每次敌人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都后知后觉,岂不是太被动了?
“国胜,你去通知李先生,让他和其他官员们想想办法,组织城里的工匠,给我加工加点打造战船,事出紧急,把酬金提高点也没事,不要怕花钱!”
建立情报体系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只能先放一放,郭洺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先把江北的难题解决了再说。
“派人通知留守太平路、留守镇江的华云龙、费聚等人,让他们各自抽调一万兵马,火速到金陵来跟本帅会和,速度一定要快!”
“末将遵命!”
想来想去,郭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下令,先将周边能用的兵力,能聚集的通通聚集起来。
万一江北真出了什么事,郭洺肯定是要想办法支援的,不可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