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洺说干就干,很快便领着一千人马返回驴牌寨。
只是等他带着淮西众将来到驴牌寨前,却见那寨门紧闭,两旁的塔楼上,并排站着百十名带甲控弦的喽啰,个个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
如此阵仗,显然是没把大伙当成客人。
花云大怒,当即纵马上前,高声咒骂:“开门,开门!姓张的不是要归顺吗,如今俺家公子来了,这入娘的泼贼,如何闭门不纳?”
塔楼上的喽啰闻言,二话不说,立刻搭弓射箭。
花云大惊,亏得他剑术高超,一面骑马后撤,一面挥剑格挡,总算毫发无损地退了回来。
“公子,如今却该如何?”
寨门远处,眼见驴牌寨果如预料的那般反悔,众人皆没了主意,纷纷将目光投向郭洺。
郭洺单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胸有成竹道:“挑两百老弱士卒,把所有粮草运到寨门外,告诉那赵垂,我们这次是来给他送粮的,并无恶意。”
“公子这么做,可是想将对方骗出来擒住?”徐达闻言,摇头道:“计是好计,只怕那厮不会轻易上当。万一粮草再被抢去,我等就只能饿着肚子回濠州了。
“无妨。我知道此人奸诈,不过对方还不清楚我们已经有了一千兵马,如今见了这么多粮草,又见我军主动示弱,我料他必会动心,出寨抢夺。”
郭洺眯着眼,淡淡一笑道:“届时我等兵分三路,人数少的一路做诱饵,引对方深入。人家数多的一路埋伏起来。剩下一路绕后堵截,但要记住,不可恋战,一定要放对方突围!”
“公子,为何要让对方突围?前后包抄,岂不是更好么?”
众人闻言,皆不明白他的意图。
郭洺摇头道:“驴牌寨兵马比我们多,想要全歼对方,谈何容易?况且我等的目标,是要降服对方,而不是杀光。”
“你们莫非没有发现?那驴牌寨的寨门十分狭窄,我等若故意放溃兵逃窜,他们求生心切,难免会在寨门口自相践踏、乱作一团。届时我等便可趁虚而入,一举将对方荡平!”
这些招数,完全是郭洺在后世各种历史、军事论坛里积累的经验,其实算不上什么高超的兵法。
然而眼前的淮西众将闻言,包括徐达在内,却还是一个个目瞪口呆,最后皆用一种崇拜的目光望着他。
现在的郭洺,已经完全成为大伙的主心骨。
…
“传本寨主军令,让弟兄们穿上盔甲、磨好刀剑,吃完午饭随我出战!”
接下来的发展,一如郭洺预料,那驴牌寨寨主赵垂,在得知外面有大量粮草,兵马却只有数百后,立刻点选兵将,准备出寨抢夺。
“慢!”军师楚笙看出有诈,忙开口劝阻道:“大哥三思,这世上哪有故意露财,又故意示弱的道理。姓郭的如此招摇,难说不是计谋。”
楚笙所言句句在理,岂料赵垂闻言,却笑着摇头道:“老二,你也太看得起那姓郭的小子了,他能有什么计谋?我和他爹郭子兴是老相识,这父子二人是何货色,我比谁都清楚。”
见楚笙还待开口,赵垂立刻沉下脸道:“咱们人比对方多,怕他们做什么?老二,你若是胆怯,那就留守山寨好了。”
其实赵垂之所以执意出战,倒也不全是因为轻敌之故,实在是因为驴牌寨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再不想办法补充,整个山寨的人都要饿肚子。
“这……那好吧,大哥自己多留意些。”见赵垂坚持己见,楚笙无奈,只得作罢。
…
“唉,狗娘养的日头,毒杀你亲爷。”
正午时分,天气十分炎热。
那赵垂不听楚笙劝阻,领着麾下两千多部众,汗流浃背地出了寨门,还未逢着对手,士气便已低落三分。
行了一段路,远远望见前方一片密林前,整齐摆放着数十辆满载粮草的推车,周边却只稀稀落落地守着几十名未穿盔甲的弱卒。
饶是赵垂再莽撞,心中也有些疑惑起来,忙招了招手,吩咐身畔一个亲信道:“派三百弟兄,过去探一探,若无埋伏,便将那帮蚁贼杀了,把粮草推回来!”
“遵命。弟兄们,寨主有令,都跟我上!”
那亲信领命退下,随即转头,朝身后的喽啰们挥手。
“照计划行事!”
远处,汤和骑在马上,嘴里叼着根狗尾草,发现对面驴牌寨的人马朝自己杀来,立刻吐出草叶,招呼手下百十名弱卒,推起粮车向后撤退。
驴牌寨的兵马见状,以为对面畏惧自己,还没等赵垂吩咐,便纷纷快马加鞭,想追上去抢夺粮草。
这帮人的速度很快,可惜运气不好,就在他们将要追及粮车的一瞬,突然中了郭洺的计谋——一个个连人带马,如同入水的汤圆一般,通通掉进郭洺事先命人挖好的陷阱中。
这些陷阱宽百围,高一丈半,下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削尖的木桩,掉入陷阱之人,就是侥幸不被戳死,也免不了身受重伤。
“啊!俺嘞腿!”
“俺嘞亲娘!疼死俺咧!!”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霎时间此起彼伏。
远处的赵垂见状,心中先是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对其余手下道:“大家不要怕,对面没多少人,再去五百刀盾手,杀光他们!”
驴牌寨的喽啰们畏惧赵垂,不敢不从命。由于担心还有陷阱,众人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向着汤和等人摸去。
“撤!”
发现敌人向自己靠近,汤和不慌不忙,立刻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扔下粮草辎重不顾,带着百十名弱卒,一溜烟迅速钻进了背后的密林中。
驴牌寨的喽啰们追至林前,徘徊了一阵,没敢跟进去。
“嘶……这伙蚁贼,到底要干什么?”
见汤和一伙人进入密林,半晌没有动静,赵垂心中嘀咕了一阵,挥手吩咐手下道:“去几个人,把陷阱里活着的弟兄救出来,其他人都给我搬运粮草。”
众喽啰领命,纷纷开始行动。
就在众人忙着搭救同伙、搬运粮草的空当儿,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口哨。
“咻——”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下一刻,但见一伙身穿铁甲、手握马刀的骑兵,仿佛神兵天降般,迅速从背后的密林中冲了出来。
“杀!”
为首一条黑大汉,手握长剑,率先冲入敌阵,左劈右砍,仿佛斩瓜切菜一般,所当者无不应声而倒。
来人正是花云。
“哈哈哈!痛快!痛快!”
花云杀得兴起,一把脱掉身上的盔甲,露出满是黑毛的胸膛,横冲直撞,仿佛恶鬼出世。
“俺嘞亲娘,快逃!”
驴牌寨这边毫无防备,顷刻间便有数十人死于非命,其余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无不哀嚎着向后溃退。
远处的赵垂亦吓得不轻,正欲领兵撤走,定睛一看,才发现对面敌军不过百十来人,当即向着一众手下怒斥:
“没用的东西,慌什么?全军听令,给我压上去!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