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边呼啸，携着雪域高原特有的刺骨寒意。
姚宪微眯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紧盯着赤菱等人仓皇逃跑的方向，那身影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逐渐变得模糊。
“老大，斩草要除根，要不要追上去干掉这群家伙。”
他的声音低沉，裹挟着不容小觑的杀气，打破了周遭冰冷的寂静。
“咦，小姚今天杀心这么重吗？平时很少见到你这种情况啊。”杜兰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她微微歪着头，眉毛轻挑，目光在姚宪身上来回打量。
在她的印象里，姚宪平日里一向是个佛系的性子，就像一潭平静无波的湖水，很难泛起一丝涟漪。
除非张玉汝或者自己明确要求，否则姚宪很难主动去做一些决定，更别提像现在这般主动提出追击敌人了。
这样截然不同的表现，着实让杜兰感到意外，仿佛眼前的人换了一个灵魂。
张玉汝站在一旁，听到姚宪的话，心中同样泛起了波澜。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不过，他还是迅速收敛情绪，先回答起姚宪的问题。
“穷寇莫追，”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在这冰天雪地中回荡。
“他们四人虽然受伤不轻，衣服上血迹斑斑，步伐也略显踉跄，但都没有伤及根本。若是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以他们的实力，恐怕我们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轻轻拂去肩头沾染的雪花，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更为深远的事情。
“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雪域高原，主要还是为了那件任务，”张玉汝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任务之外的麻烦还是能避则避。一旦陷入无谓的缠斗，不仅会耗费我们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还可能影响到任务的完成进度。”
他微微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另外，我现在对某些事有点怀疑，”张玉汝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姚宪和杜兰。
“在和对方拼死拼活之前，有些事一定要搞清楚，否则恐怕会成为其他人手里的刀，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姚宪听着张玉汝的话，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
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就这么放走敌人，总觉得错失了绝佳的机会。
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张玉汝的某些话确实有道理。
他紧咬着下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内心在纠结与挣扎。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不再犹豫，迅速收拾好行装。
他们的身影在茫茫白雪中显得如此渺小。
他们迈着匆忙的步伐，尽快离开这里，尽量被自然教会的人杀一个回马枪，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
地面上只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仿佛他们从未在此停留过。
……
张玉汝的确想要探查一些有关自然教会的信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
他迫切地想要搞清楚自然教会究竟打算做些什么，他们的目的、计划，在张玉汝心中都是亟待解开的谜团。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将自然教会搅个天翻地覆，每一个破坏行动，每一次制造的麻烦，都是对这个组织的有力回击。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张玉汝就要无脑地对自然教会成员喊打喊杀。
他可不是冲动莽撞之辈，在大多数时候，他就像一位沉稳的棋手，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尽可能地保持理智。
在他心中，保全自身才是行动的前提，只有先确保自己和同伴的安全，才能有条不紊地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在张玉汝看来，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和自然教会拼个你死我活才来到这片雪域高原的。
他们虽然身为能力者，但区区三名大师级能力者，若是只依靠自身战力，在庞大的自然教会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仔细思量，调查清楚对方的计划，在暗处尽可能地破坏计划，才是他们能够对自然教会造成的最大打击。
这种从内部瓦解、破坏的方式，远比单纯的武力对抗要有效得多。
况且，整件事当中透露着不少的疑点，就像一团团迷雾，笼罩在张玉汝的心头。
从自然教会的诡异行动，到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都让他觉得迷雾重重。
张玉汝认为，还是先搞清楚这些疑点更加关键一些。
只有将这些疑点一一解开，张玉汝才能放心的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为了躲避追兵，这一次张玉汝三人一头扎进了大雪山山脉之中。
这里仿若一个白色的迷宫，地形复杂得如同迷宫一般。
高耸入云的山峰直插天际，陡峭的山壁、幽深的山谷、随时可能爆发的雪崩，无一不是巨大的威胁。
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的踪迹，无疑是难上加难，仿佛在大海里捞一根针。
在安顿下来之后，张玉汝坐在临时搭建的简易营地中，看着身边的杜兰和姚宪，神情严肃而认真。
他决定和两人说清楚自己的顾虑和想法。
虽然这支队伍名义上的老大是张玉汝，但另外两人的意见也相当的重要。
能够让他们心服口服，共同朝着目标前进，是最好的结果。
夜幕沉沉地压在营地之上，篝火的微光摇曳不定，将众人的身影拉得扭曲又漫长。
张玉汝静静地坐在一旁，脸上的神情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极为棘手的问题。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打破了营地中令人压抑的寂静：“杜兰，小姚。”
杜兰和姚宪闻声，同时将目光投向张玉汝。
他们从张玉汝的语气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们讨论讨论。”张玉汝接着说道。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随后，张玉汝缓缓讲述着自己心中的种种想法。
他的目光时而望向跳跃的火苗，时而凝视着黑暗的远方，仿佛那些自然教会的秘密、当前局势的脉络以及困扰他的疑点，都能在这夜幕中找到答案。
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分享给同伴。
从对自然教会组织结构、理念和行事风格的细致分析，到目前混乱之地局势的严峻判断，再到那些像荆棘一般缠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疑点。
此前，张玉汝等人虽然成功击退了赤菱的四人小队，但张玉汝清楚，这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结束。
在混乱之地的这段日子里，张玉汝不放过任何一个收集情报的机会，他收集到了不少关于自然教会、先导会、天人等组织或者势力的相关知识。
他了解到，自然教会的五行一系是整个教会当中实力最为雄厚的派系。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以五人小队的方式行动。
这五人小队，就像是一个紧密咬合的齿轮组，每个人都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如果因为各种意外情况出现减员，一般情况下，派系内部会迅速启动补充机制，帮助他们尽快补充一名成员。
而在补充完毕之前，人员不齐的小队会暂时蛰伏起来，尽量避免执行任务。
张玉汝回想起与赤菱四人小队交锋的场景，他的「造化之眼」几乎将所有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赤菱四人身上没有丝毫战斗过的痕迹，他们的神情轻松，呼吸平稳，状态饱满，几乎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基于这些细节，张玉汝判断，赤菱大概率还会有第五名队友。
而且，从他们的行动模式和配合默契度来看，那名队友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随时可能加入战斗。
四名能力者和五名能力者组成的五行阵法，虽然只差了一个人，但完整和不完整却是本质上的差距。
之前他们三人能够比较轻松地找到赤菱等人的破绽，进而发动有效的攻击，取得暂时的胜利。
可若是加入第五名能力者，整个五行阵法就会自行运转起来，形成一个无懈可击的防御和攻击体系。
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击败对方，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他们将面临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除了这点顾虑以外，赤菱五人小队的出现也有很大的疑点。
大师级能力者在任何地方都是极为稀缺的存在，可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大白菜。
五名大师级能力者组成的小队，无论在哪都算得上是精锐力量，是可以改变一场战斗局势的关键因素。
如果只是常规的巡逻任务，从资源合理配置的角度来看，几名高级能力者或者一名高级能力者以及多名中级能力者组成的队伍才是更为主流的选择。
毕竟，这样既能够完成任务，又不会造成资源的浪费。
赤菱小队若是集结完毕的话，凭借他们所掌握的五行阵法和强大的个人实力，是有对抗宗师级能力者的能力的。
这种级别的力量，不应该被浪费在普通的事情上。
他们的出现，背后必然有着某些原因。
在听完了张玉汝的疑问之后，杜兰和姚宪陷入了沉思当中。
杜兰眉头紧皱，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目光中透露出思索的光芒。
姚宪则微微低下头，双手抱在胸前，脑海中不断梳理着张玉汝所说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解开这重重谜团。
静谧的营地中，时间仿若凝固，唯有篝火偶尔“噼啪”爆响，打破这死寂。
片刻之后，姚宪微微抬起头，目光从跳跃的火苗上移开，缓缓开口道：“我听说自然教会有驯养异兽、沟通异兽的能力，他们会专门培育一部分异兽，或许这件事和我们遭遇的情况有关。”
他的声音不算高，却带着几分笃定，在夜空中清晰地传开。
“如果雷鬃牦兽和他们利益相关的话，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
杜兰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点了点头，眉头依旧轻皱，像是在脑海中不断拼凑着各种线索，试图勾勒出事情的全貌。
自然教会有沟通异兽的能力这件事，张玉汝其实也是最近才得知。
此刻，听到姚宪如此自然地说出这个信息，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他暗自打量着姚宪，只见姚宪神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常识。张玉汝心中暗道：“看来小姚身上的秘密不少。”
不过，当下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张玉汝轻轻晃了晃脑袋，将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暂时抛到脑后，还是打算继续向下延伸之前讨论的问题。
他微微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这样来看的话，我们的金主似乎并不是什么冤大头，他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思索后的凝重。
杜兰和姚宪之所以会同意张玉汝接下这种极其麻烦的任务，主要还是因为这个任务的报酬实在太丰厚了。
单单这一次任务的基本报酬，换算成通用货币的话，数额之巨，就能够抵得上很多大师级能力者十年的收入。
若是他们能完成那些附加项目的话，任务的总报酬简直堪称天文数字，足够他们购置急需的修炼资源，甚至可以在混乱之地的某些特殊地区购置产业。
而且这个任务最初看起来虽然麻烦一些，应对各种未知状况，但从任务说明和初步评估来看，总体难度并没有那么高。
换做正常情况的话，发布在任务大厅，这种任务肯定会吸引众多能力者争抢，有的是人做。
张玉汝本以为是自己运气不错，刚好赶上了这项报酬丰厚的任务，捡了个大便宜。
但现在结合种种迹象来看，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还是自己在混乱之地的经验不太够，低估了任务背后隐藏的复杂局势。
杜兰率微微侧头，看向张玉汝，开口问道：“姜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此时，杜兰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张玉汝对于任务背后复杂情况的猜测。
虽说她并没有绝对确凿的证据，但他们现在可不是在法庭上，不需要铁证如山才能做出判决。
对于他们来说，面对诸多未知的情况，只要对方存在嫌疑，就足以让她谨慎行事、做出自己的判断。
姚宪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神色同样严肃。
姚宪的最是厌恶被人算计，被当做一把刀随意驱使。
但在这个团队里，张玉汝作为主心骨，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此刻，姚宪和杜兰一样，都在等待张玉汝的下一步计划。
张玉汝陷入了沉思，他微微低下头，目光凝视着地面，脑海中各种念头飞速闪过。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呵呵，问金主，金主肯定不会承认的。与其打草惊蛇，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先和他保持联络，尽可能从他那里套取信息，其余的之后再做决断。”
贸然质问金主不仅毫无意义，还可能彻底断了他们获取真相的线索，甚至将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似乎是为了避免杜兰和姚宪提出其他的想法，张玉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跑这么大老远的，来都来了，如果再原路返回的话就要亏大了。”
他摊开双手。
“而且在没有实质性证据之前，主动放弃任务估计还得赔偿金主的损失，这实在是太亏了。”
这笔赔偿金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可能会让他们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或许是那句“来都来了”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又或许是张玉汝的分析确实切中要害，杜兰和姚宪对视一眼后，都没有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杜兰轻轻叹了口气，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姚宪则双手抱胸，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默认了张玉汝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