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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丰县以西三百多里外苍凉而壮观的荒野群山。

这里地貌多变,山峦起伏连绵不断,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与西边的无尽荒漠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这些群山之下,生活着许多世世代代都待在此处的贫农,是个大概三十多户人家的村子。

条件虽然艰苦,但没得选择,如若离开赖以生存的家乡,没有地,他们将一无所有!

躲避战争的那几年,田地逐渐荒废,西边不断吹刮而来的风沙漫过山脊欲要将其掩埋。

重新回到家乡后,村民们齐心协力开田除沙重新栽种植被,花了一年多时间,村子的样貌才终于好了许多。

这日,一匹快马从黄沙里冲出带起茫茫尘土,他跑进村口勒住马绳。

他半裸着身子,露出强壮有力的肌肉,腰上挂着刀,头上裹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暴戾的眼睛来,扫视村中瘦弱的男丁妇孺。

半晌后,他丢下一句话,“明天交出五十担米面,不然全村上下一个不留!”

不给村民们反应的时间,马匪一扯马绳转头又极快的冲进了风沙里,留下哀嚎一片叫苦连天的百姓。

“狗草的世道,官府来收粮,马匪又来收粮,可怜我们这些种地的,自己种田却一粒米都不得吃!”

两鬓斑白的村长持着拐杖,有气无力地叫骂一声,而后与村民们一起讨论。

“衙门是指望不上了,我们怎么办?”

“总不能不交吧,马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交也是死,下半年我们吃什么,拿什么去喂那些官府的大人们?”

交了米今年下半年可没有多余的闲粮交给官府,而且自己也吃不上饭,不给又要死,不如带着粮食去往别处寻求活法。

拿定主意,村民们连夜收拾家当。

田地里还未成熟的高粱也统统收割打包带走,风风火火忙碌着,村中唯一的一头牛也拉出来带上,将打包好的行李放到驴车上装好。

暗黑的山林里,负责盯梢的匪人吐了口唾沫,摸着黑骑上马连夜跑去通风报信。

戈壁弯一处背风的大窝处,怪石林立,风沙不止,到得夜晚更是黄沙漫天。

不熟悉戈壁夜晚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这吃人的风沙吞没。

在那呼啸狂傲的风声里,夹杂着喘急的咳嗽声,时隐时现,归来的汉子骑着马直直冲进营地当中给众人带去消息。

一块大石头处,一名长着胡须有些邋遢的男子看着这一切,随后又咳嗽了几声,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小伙。

楼海川咳了几声,捂着嘴看向篝火旁边围在一起的人们,对身旁小伙问:“有情况?”

名叫马十四的小伙正用布块擦着自己的宝刀,听到楼海川问话,他侧耳听了一下后回道:“好像那村子的人不打算交粮,要连夜跑路了。”

“我们不能跟着他们行恶了,待会他们必定会前去阻截,我们跑在后头寻到机会就走。”

楼海川喘息道,这戈壁的风沙让他极其难受,无论怎么呼吸,空气中都带着薄薄的尘沙。

“可是师兄你的病怎么办?”马十四担忧地看着楼海川。

师傅让他跟着师兄出来历练,多是给人充当杂役,镇场面当打手,换来的银钱大多数都是给楼海川买汤药了,对此马十四并没有怨言。

后来师兄病重,不得不加入马匪赚更多钱,这些人昔日捡了秦韩两军遗落战场的兵马铠甲,吞并附近几处小匪后渐渐壮大起来。

身在戈壁,官府也难以出兵围剿,跑进沙漠里那群朝廷的兵卒可不敢追来。

马十四本来想着出来行侠仗义,可总觉得现在距离行侠仗义越来越远了。

“我的病不碍事,要死早就死了。”

楼海川又咳了声,他伸手摸出一个瓷瓶,年月太长,瓷瓶上的雕纹都已经褪色磨损。

从前的记忆一幕幕从眼前跑过,刚过门的娘子不知所踪,家族败落遭仇人追杀,路上幸好撞见一位懂医术且好心的姑娘,不然哪能活到今天。

“世上是有好人的,我们不能真的落寇,不然见了师傅师姐我该怎么交代。”

楼海川说完,把瓷瓶又塞回怀里藏好,对马十四又说:“江湖上我们也不能多待,暗流汹涌,多年前一直有人在暗中捕猎江湖高手,凑些银子我们去秦国混混。”

“好,全听师兄的。”马十四用力点了点头。

营地中央,围坐在篝火旁的汉子们已经聊开了。

掌管着匪帮的头头名叫丁猛,实力不俗,手底下有八十人,三十匹马,兵器防具略微精良,人壮马膘,还有武师助阵,附近周遭无人敢与之为敌。

听到小弟带来的消息,丁猛凶狠的咬了口手上牛肉,恶道:“想走,没门,唤弟兄们全来,准备收获!!”

“呼呼呼呼!!!”

小弟们听到大哥发话,兴奋的举起兵器朝天怪叫,火光熄灭,人影绰绰,快马极奔而出,古怪的声音汇入风沙飘向远处岌岌可危的村落。

五更天的时候,三十多户两百多人的村子终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谁曾想,噩耗来得如此之快。

在村口望风的人突然惊动起来,他高声叫喊挥手,指着远处灰暗难辨的戈壁,大叫说:“快走,马匪来了!!”

刚喊完,一支飞箭从黄沙里穿出从背后射进他的后脑勺,身子一僵,往前栽倒顿时没了声息。

看到此情此景,老村长呼喝着赶紧出发,村民们顾不上死去的好友,想要带着行李走,可身后骑着快马的匪人却已经全部冲了进来。

“呼呼呼呼!!”

马蹄带起沙土扬起,怪叫声中,马匪们举着长刀骑着马将三十户村民团团围住,绕着圆圈不断奔跑逼迫村民退缩到一起,脸上洋溢着兴奋。

担忧,恐惧,无助的情绪在村民彼此心中蔓延。

他们不断退却最后撞到彼此,紧紧挨在一起,看着绕圈奔跑的马匪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丁猛扛着大刀骑着马慢慢悠悠走出来,这时,不断绕圈的马匪们才终于停下,围着圆圈将他们死死堵住去路。

“哪个不怕死的提议不交粮食,自己滚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丁猛跳下马,一刀插进地里,扫视眼前两百多人,嚣张至极的高声叫道。

然而,周围静悄悄一片无人回答他的问题,丁猛点点头嘿笑一声,似是被这有骨气的人逗笑了。

“不说,很好。”

丁猛摸了摸下巴,指着村民里一个长得标致的女人,示意手下将她抓出来,随后是一片恐慌的惊叫。

女人一家被拖出人群,几个大汉死死押着她的家眷动弹不得。

丁猛走到女人跟前,对其弟兄们道:“让她的家人睁开眼咯,什么叫金刚不坏神功!”

马匪们听后心领神会的哈哈大笑,只有女人以及她的家属发出绝望的叫喊。

孩子和丈夫被人压在地上,强迫睁开眼皮看向自己的娘子与娘亲是如何被强迫,年迈的老人只能无力地摇头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大抵上是极其恶毒的咒骂亦或者痛苦的叫嚎。

女人拼命大叫着反抗,双脚双手不断踢打,丁猛却也不急,对她说:“你再乱动我就把你儿子做成人彘,你知道人彘是什么,嘿,有意思的紧,到时候让你儿子一生一世都给我当尿壶。”

听到这话,挣扎反抗的女人才终于无力地坐到地上也在不动。

丁猛轻车熟路地说,“这才好,自己过来撅起屁股,让大伙开开眼,长得那么漂亮就是给人看的,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畜生!是你爷爷我的主意!”

老村长再也忍不住,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出人群,举起木棍打在丁猛身上,却连皮毛都伤不了一根。

“老货干你娘的!”

丁猛随意一脚把老人踢飞一丈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人是没死,可难动分毫。

见出主意的是个老头,丁猛顿时没了玩乐的性子,挥手道:“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要抢,全部绑起通通带走,粮食都给我打包咯!”

随着一声令下,马匪们纷纷下马,持着长刀冲进人群将男女老少与行李分离,遇到不长眼的便是又踢又打。

此时,副手拿着算盘过来,噼里啪啦一顿算,对丁猛谄媚道:“大哥,这趟若是把人都卖去马庄,少说也能有个一千两银子。”

“不错,女的多留下几个,剩下的都卖了换银子...”

这边正说着,两百多人愣是没人敢反抗马匪,一男子死死抱住妻子不愿与其分开。

几个匪人过来扯住两人,随后有人一脚踹在男人脸上,可无论如何踢打男人就是不愿松手。

匪人见状亮出刀子以男人性命要挟逼迫女人松手,少了一方的力气,匪人便喜滋滋的将女子拖走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儿,又看看被拖走的孩子,男人无力的猛猛捶地痛哭。

不经意间他抬起头,看到微亮的天际出现晨曦的光。

这个景象他看见过无数次,可在那明亮的晨光里,有一道光要比炫目的金阳还要凌冽!

他停止叫唤,嘴巴张着,看着那道极速而来的光影说不出话,它正冲破晨阳的桎梏向下俯冲。

将女人拖走的匪人尚未察觉,一柄从天上径直落下的飞剑瞬间贯穿他的头顶。

剑锋穿破头盖骨,划过喉咙穿入心脏肚腹再从胯下钻出,直接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