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安说道:
“我明白,放心,到时候只要不太多,我能给现金就给现金,哪怕没有现金,我也会用其他的东西作为抵押,你看怎么样?”
矢崎哈哈一笑道:
“太好了,陈桑,你和合作交流,真是最愉快的一件事情啊。”
他这样说完之后,便忍不住地拍拍陈少安肩膀。
两人酒过三巡之后,自然还是老规矩。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矢崎开着车,起了一个大早,特地找到陈少安所说的那个保险柜,利用密码将其打开。
里面放着两个箱子,沉甸甸的。
矢崎不敢直接打开查看,将箱子放在车上,便快速返回自己住处。
打开查看,这才发现,里面都是美元。
毕竟现在的日元和法币,贬值的速度比较快,美元确实是更加稳定的货币。
“还是陈桑想得周到啊。”
他这么说着,便开始算了一下,这里面一共有多少钱。
数完了之后,矢崎这才意识到,军火贸易的利润到底多么可怕。
哪怕他只能分到其中的一小部分,也远远超过之前倒腾的肥田粉什么的,只是那些军火,产生的利润,就足够和之前那次走私的废铁相提并论了。
倒也难怪,上头的那些人,敢铤而走险,去倒卖这些军火了。
警察署内,洗手间内,陈少安看到隔壁房间,递过来了一张纸条。
那是秦岩递过来的。
陈少安打开一看,这才看见上面的内容。
说起来,自从秦岩被佐佐木一郎冷落了之后,便被调离了此处,去外面巡街了。
虽说传递情报什么的方便很多,但是和陈少安联络的机会就没有这么多了。
纸条上写的是时间,还有地点。
陈少安知道,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和他商议。
这段时间的日子倒是平静,陈少安知道,在战争年代,这种平静是一种奢望,狂风骇浪随时可能再次到来。
记下地点和时间之后,陈少安将纸条扔到马桶里面冲掉。
这个时候,秦岩的声音传来。
“还有纸吗?给我两张。”
陈少安呵呵一笑,便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
晚上八点钟,上海西郊的一片竹林外,陈少安很快看到一辆汽车,停在了路边。
陈少安看了一眼车牌,发现是秦岩的汽车。
“上来说。”
秦岩低声说道。
陈少安坐在车后座上,递过去一根香烟道:
“什么情况?还要见面了说。”
秦岩立刻说道:
“情况比较紧急,这份资料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陈少安听了之后,便将那份资料接过来。
看到里面的内容,他整个人的汗毛就立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无比阴沉。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要秦岩亲自传递,还要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毕竟如果只是正常的情报,完全能通过秦墨寒转达给陈少安。
原来还有这么一份资料存在。
“这是我们在东北局的同志,冒死传递出来的资料。
一共复印了三份,一份在延安,一份在南方局,还有最后一份,就在你手里。
里面的内容,你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情况。
小鬼子这次可真是要泯灭人性啊。”
秦岩这么说着,便拿出打火机来,将自己的香烟点燃。
陈少安将手中的资料暂时放下来道:
“知道什么时候运过来吗?海运?还是铁路,亦或者是飞机?这样我有个方向,调查起来也可以缩小范围。”
秦岩摇头道:
“不太清楚,但是东西不少,我觉得空运应当可以排除。
铁路和海运是最有可能的方式了。”
他做出来一些适当的推测。
陈少安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道: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尽快调查的,我看资料上的时间,是说八月份左右,现在算起来的话,可是没有多久了啊。”
秦岩也颇为凝重地说道:
“是的,其实情报和资料获取的时间,应该是五月份,但是光是送过来,就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牺牲了三个骨干。”
说完,他也有些惋惜地叹息一声。
陈少安自然知道,这些资料的份量有多重,那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勇气,才能从那样的魔窟之中,将这些资料带出来。
他将这些资料小心翼翼地收好,随后道:
“那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秦岩转过头,非常诚恳地说道:
“我们知道你神通广大,所以想要你想办法阻止日军的这次行动。不管是什么方法。
我们人手不足,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办法阻止或者挽回,只能拜托你了。
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我们会全力配合。”
陈少安知道,这件事情有风险,而且风险不小。
可他不能选择退却,哪怕是要冒一些风险。
因为那份资料上,是日军的一份计划书。
他们打算在中国南方,开展细菌战实验,而首先实验的病菌,陈少安就算不是这个专业的人,却也在很多抗日剧中,听过这东西的名字。
这种病菌被日军称为——虎烈拉!
也就是霍乱。
这种病菌传染速度极快,而且致死率非常高,可以在短时间内,便让某一片区域内尸横遍野。
甚至如果没有控制好的话,还可能导致这是病菌,随着携带者去往更远的地方,传播到更广的范围。
正因如此,南方局的人,才会找到陈少安。
因为根据日军的这份计划书,他们要以上海作为基地,然后在南方的多个地区,都开展相关的实验。
只是现在这些试验区,还没有被确定下来。
不管是哪个地方被划为试验区,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那都是灭顶之灾。
显然,这两年日军虽然一直都在攻城夺地。
可他们的高层也明显地感觉到,中国实在是太大了,统治和占领的成本也极高。
想要利用常规手段,快速结束这场战争极为困难。
所以他们开始考虑,使用细菌作为武器,在国统区内大肆传播。
到时候大量的百姓死亡,军队也因为大量的病患,而彻底丧失战斗力,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完成对许多区域的占领。
陈少安对秦岩说道:
“这个活儿,我接下了,资料我拿走了。”
“好,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可以让秦墨寒同志和我们的上级联络,也可以直接找我。”
秦岩掸掸烟灰道。
陈少安将资料收好,便步行返回了振阳钢铁厂。
他的脑海之中,回忆着日军那支细菌战部队的相关资料,感觉体内的鲜血仿佛都要被怒火点燃一般。
无论如何,陈少安都要完成这次任务。
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在日军残忍的人体实验中,无辜死亡的同胞们,更是为了后续不再有更多的同胞,死在那些可怕的病菌之下。
刚到振阳钢铁厂,猴子便道:
“老大,您怎么才回来啊。”
“没什么,去见了个人。”
陈少安这么说着,便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抽调过来的人员,什么时候抵达?”
陈少安这样问道。
他之前就想要在上海,组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指挥和掌控的情报机关,到时候由猴子来负责。
如今日军细菌战部队即将抵达,并且要在南方开展细菌战的相关实验,形势一下子就变得急迫起来。
猴子说道:
“已经抵达了,被我安排好了,您现在要见他们吗?”
“不,你来安排,我不能轻易露面,一个星期之内,我希望他们在上海都有合法的身份。
需要我给你帮助的地方提前说。”
陈少安这样说道。
现在他需要尽可能地隐藏在幕后,能不出面的时候,就不要出面。
在一旁的猴子说道:
“好,不过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我看您今天似乎有些着急,而且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和陈少安在一起的时间很长,自然知道,能让陈少安着急上火的事情不多,这肯定是大事儿。
陈少安也不打算隐瞒,他将资料拿出来,放在猴子面前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记住,不要再让其它人知道。”
猴子听了之后,小心翼翼地将资料打开。
等到将内容大概看完之后,再次抬起头来,猴子的目光中已经带着怒火。
“这群日本畜生,连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猴子一拍桌子道。
陈少安将资料收起来,尽可能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群家伙,为了获得战争胜利,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着急了吧。”
猴子自然明白了,只要一个人还有基本的人性,看到资料中的那些内容,就不可能不愤怒。
“我明白了,老大,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需要我们打听什么消息,我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您安排的任务完成好。”
他语气坚决地说着,胸膛也因为愤怒,而不断地起伏着。
对于猴子的愤怒,陈少安倒是颇为满意。
和日本人斗,就需要这样一股子满腔怒意。
“行,你去吧,注意安全。”
这样说完,陈少安又点燃一根香烟。
结果他香烟还没来得及抽一口,猴子就折返回来道:
“对了,老大,咱这部门,是不是得有个名字啊?
您想想,人家军统啊,中统啊,特高课什么的,都有名字啊。”
陈少安想了想,便道:
“就叫暗部,隐藏于黑暗之中,行光明之事。”
“好嘞,暗部,我知道了。”
猴子连连点头,这才离开房间。
等到他离开之后,陈少安又默默抽了一口香烟,看着那桌上的资料久久不言。
警察署内,古月明看着陈少安,用那副慵懒的口吻道:
“有个人,要保护一下,资料在那儿。”
说完,他就懒得再多问,继续埋头看书。
这次看的是古典名着《金瓶梅》
陈少安将资料拿来,便看到上面的照片和人物的基本资料。
“平本莲,医学专家····”
“后天他的团队要来上海,说是考察什么东西,我也忘了,反正你到时候派人保护好他。”
古月明这样说道。
陈少安有些奇怪,如果只是医疗专家的话,没必要派人这样保护吧。
该来就来,毕竟军统和中统的人,怎么也不会花费心思,对一个医生进行暗杀。
所以陈少安意识到,这个平本莲,绝对不是什么医学专家。
或者说,他的身份不止是医学专家,此番来上海,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之前秦岩的委托,还有自己收到的那份资料。
难道····这个所谓的医学专家,是要来寻找细菌战实验区的吗?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至少也是和细菌战相关的。
当然,这还只是陈少安的推测,接下来还需要验证一下才行。
“是,署长,保证完成任务。”
这样说完之后,陈少安就敬了一个军礼。
这天晚上下班之后,陈少安去了一趟老金的报亭。
“有个叫平本莲的,说是什么医学专家,要来上海周边考察,古月明派遣我去保护,你让上头查一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少安这样说着,便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老金看到之后,自然不敢怠慢。
“好,我知道了,我让老杜用传真发给山城那边。”
军统拥有庞大的情报网,陈少安知道,让自己去调查的话,肯定要花费不少力气。
但是如果让军统帮忙调查,说不定他们的资料库里面,原本就有此人相关的情报。
毕竟这个所谓的医疗专家,在日本军中地位应该不低,不然也不会让专门派人保护。
杜德佑那里有一部照片传真机,可以将照片传送给山城。
不得不说,重庆方面,对于上海站倒是真的重视,这么贵重的照片传真机,都秘密运送过来一台给上海站的军统情报人员使用。
虹口机场,陈少安将手中的香烟掐灭,便看到一架运输机改装的客机,缓缓降落在机场上。
随着机舱门打开,陈少安就看到平本莲最先顺着舷梯走下来。
他身形有些佝偻,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非常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