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赵春玉的心还是慌了起来。
再度听到这隔世的声音,熟悉的对话,南妤陌收敛好情绪,起身,刚站好脑袋一涨,令她身形晃了下。
可想到外面的情况,南妤陌忍着昏沉的脑袋,整理好衣服,快步出了房间。
到达客厅,声音放开了点,应道:“赵姨,来了。”
沙哑的嗓音,让南妤陌怔住,她这才想起自己这个时候,好像发烧昏迷了,听到赵姨的话也是昏昏沉沉的。
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想着,穿过十五平的客厅,来到刷着黄色油漆的木门前,伸手拉开。
微风拂过脸颊,看着眼前熟悉的院子,南妤陌这才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越过院子,拉开大门看着门前眼熟的妇女和少年,嗓音嘶哑招呼道:“赵姨,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快进来坐吧。”
见门打开的两人,正想招呼,结果就听到了南妤陌的话语,愣住了。
要不是跟前人的神情依旧淡漠,他们真要以为,南妤陌被人掉包了。
印象里,冷美人的南妤陌,什么时候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
赵春玉听出南妤陌嗓音嘶哑,在见她还有些潮红的脸蛋,担忧的说道:“陌陌,我们就不进去了。陌陌啊,姨知道你难过,但逝者已矣,你这样,你的妈妈要是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望着南妤陌还有些红的眼眶,赵春玉继续说:“陌陌,还难受吗?要不,姨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看出赵春玉是真关心自己,南妤陌常年不变的冷漠脸,唇角牵了下,摇头:“赵姨,我吃过药了,现在好多了!您说的对,我应该好好活着,要不然,妈妈也会难过的。”
如今这个特殊时期,基本都是小病靠拖,大病靠熬,她家因为爸爸的原因,家里有点感冒药也不奇怪。
果然,赵春玉听到她说的话时,选择了相信。
眼前的赵姨,赵春玉是妈妈情同姐妹的好朋友,她不仅是技术部主任,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赵姨。
可能是这个原因,赵春玉是不会怀疑自己。
自己随了爸爸的脾气,从小要是不熟悉的人,她是不愿意与陌生人说话的!也因此,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而妈妈的性格恰恰相反,妈妈她很活泼开朗,所以能和同样精明强干的赵春玉,成为知心好友。
赵姨的一双孩子,也成为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妈妈是无线电厂的技术工,这次妈妈出事,原因是电厂中的临时工,悄摸进了操作间,无意间动了机器,差点害得操作间出人命。
而妈妈临危不乱,抢救了机器,同时也救了操作间五条人命,但妈妈的手也因此受了伤,做不了操作间的工作。
工厂为嘉奖妈妈,不仅给有可能成为残疾的妈妈继续工作,还让妈妈成为了操作间组长。
可老天就像给她们一家的打击还不够,在妈妈养伤的期间,常年在外的父亲,传来了噩耗。
妈妈一时接受不了,本就带伤的身体,这一倒下就没再起来过了。
还记得,那时两名身穿军装的军人,敲开了她家的房门,送来的抚恤金。也是那时,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军人。
“那行吧,不过闺女啊,你要是难受,一定要去医院看啊。”
赵春玉的询问,让南妤陌从思绪中回神,点头,“好的,那麻烦赵姨了。”
想到他们还站在门口,南妤陌继续开口:“赵姨,带着建军弟弟进来坐会儿吧。”
见南妤陌没事了,赵春玉想到自己还有事,摇头,“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见到你没事,姨也放心了。厂里还有事,建军这小子在家的,陌陌闺女,你要是有事,叫他就成。”
说着,还拍了一把掌身旁傻愣愣的儿子。
嘶……
刘建军抽着气,吐槽:“妈,你这下手也忒狠了。”
赵春玉一瞪眼,刘建军瞬间怂了,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少女,对上她清冷又美艳的脸时,自己又热了脸。
说出的话语,也收敛了平时的一丝鲁莽,道:“陌陌姐,有事你喊一声就成。”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少年,南妤陌点头,带着丝沙哑的清冷声音应道:“好。”
三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回了各自的家。
南妤陌站在院子中,环顾四周熟悉的一切,阳台,石桌,葡萄架,花草。
环顾间,人也来到了葡萄架下,抬头看着妈妈种下的葡萄树,绿意间稀疏的葡萄紫了。
抬手,摘了一粒葡萄放进口中,还是那酸涩的味道。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前世,那些清晰的痛,那么蚀骨的恨,清楚的告诉自己,她所经历的一切,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望着熟悉的葡萄架,指尖拂过藤架。
妈妈我回来了,但你依旧不在了。
深吸一口气,仰头将泪意憋了回去。
妈妈一路走好!妈妈放心,女儿这一世,不会在感情用事了,一切的忍让,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前世护过她的人,她会回报,而害自己病痛缠身,早早殒命的仇人,她也不会放过。
想着偏头,看向隔壁的小院。
前世她下乡出事后,‘舅舅’一家就没在留意过她。
还是刘建军这少年,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在乡下出事了,找‘舅舅’一家理论不成,还被所谓的表哥弄断了腿,从此这少年就毁了。
想到‘舅舅’一家,按时间推算,还有三天,他们就会来到这边,找到她哭惨了。
这一世,她不会在犯蠢了,现在的她更加惜命。
同样,她也不会在让感情,成为她的羁绊。
收回视线,南妤陌回到屋中,收拾起家来。
……
“妈,你觉不觉得陌陌姐,变了。”
刚将二八大杠放下来的赵春玉,叹了口气,“这事要是换在你身上,你也会变。”
刘建军听言,脚下一滑,还好扶住了一旁的门框。
“妈你怎么那么狠?”
赵春玉眯眼看向儿子,刘建军缩了下脖子,但还是不怕死的嘀咕了一句:“狠起来,连自己都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