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男人的手慢了下来,将玉石冲洗了一下,见玉石上面的断绺还在,安师傅不禁有些疑惑,这些断绺不剜掉,玉石的成色终究是太差啊,难道他是准备做成浮雕?可玉石的颜色不通透,做挂件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见小伙已经开始了细琢,可以说雕刻已经完成了一半,安在心还没有看出来究竟雕刻的是啥。
安师傅能看出来的,刘师傅自然也都明白,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多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费这老多劲,任小姐该如何感谢他呢。
等到小天开始打磨抛光的时候,任真这个外行也看出来了,这是不是可以提前开香槟了?可那个小姑娘倒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让任真耐着心思接着往下看。男人将玉石拿起对着灯光晃了一下,可能是有些不满意,将玉石夹在了一旁的切割台上。
这,不是马上要完工了吗?怎么又要切一刀,外行内行的全蒙了,感情这家伙弄了半天在玩呢,可有必要切那么多吗?
“小伙子,你将底色切掉这么多,这挂架虽然通透了,但你这个是浮雕,石头太薄,立体感就会差很多,很多细节也衬托不出来了啊,唉。”安师傅忍不住劝了一句,可小伙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听劝。
在玉石变薄之后,任真看出了一些端倪,等到小天将石头重新抛光完毕之后,石头上的绿色更深,浅色的地方更通透,当小天将玉石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任真迫不及待的拿了起来。
女人的手白如月,洁如玉,又蕴藏着一种力量的美感,任真虽然是一个练武狂人,却又很注重保养,女人的双眸猛然一亮,透露出一丝惊喜,原来如此。
仿佛是一幅画卷在女人面前展开,玉石上面的断绺被雕琢成一棵枯树,点缀在上面的棉絮,如同是漫天的雪花,一个背影,仅仅是一个背影,任真忽然读懂了那句话,我喜欢他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仅仅是一个侧身,一个背影,他就俘获了我的心。
江湖儿女,这玉雕仿佛回应了任真一句话,漫天风雪,她懂他的孤寂,夜黑人静,她明他的落寞,寒风萧瑟,她懂他的悲壮,前路渺茫,虽无路可走,但算平生肝胆,不因人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
任真缓缓的抬起手,将玉石对着灯光,轰的一声,如荒河决堤,长河落日,一股热血自下而上直冲灵台,那人,仿佛从玉石中向她走来,我,等的你好苦啊,一丝神秘的力量在女人的身体深处滋生,生根发芽。
“任小姐,任小姐。”
旁人的呼唤,将任真拉回了现实,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手忙脚乱的将泪水擦干,一旁的安师傅正在夸赞少年。
“今日得见小友刀工,我才明白何为美玉蒙尘无人赏,兰草幽谷独自香。不知小友师从哪位大家?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安在心兴奋的不能自已,一件佳品往往需要数日的苦思冥想,哪有片刻之间雕琢完工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安师傅,谬赞了,我只是没事的时候刻着玩的,今天恰逢灵光一现,实在不敢当啊。”
“灵光一现,灵光一现好啊,我雕琢玉石几十载,老师总说我只配为工匠,配不上大师的称号,今日总算明白差距在哪了,纵然我雕刻成千上万件玉器又有何用,如能像小友一样,能雕琢一件此等珍品,也算是死而无憾了。”想起师傅往日的教诲,安在心不禁的老泪纵横。
安师傅的话仿佛是在点刘大师,让刘一手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任真见安师傅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玉石,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如此精湛的刀工,雕琢出如此珍品,实在难得,既然安大师这样说了,这局当然是欧阳先生赢了,那个,那个,这块玉石我很喜欢,能不能匀给我啊,我出十万块。”
“此等美玉,怎能用金钱衡量呢,老夫……”安师傅刚才也有了留下此玉石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让任小姐抢了先,他本想再尝试一下,可见拉着他右臂的潘掌柜,才明白,任小姐的身份是他得罪不起的,不禁暗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开口。
被几人盯着,任真也有些不好意思,安师傅这样说,她再加价就是对这玉石的侮辱了,可这块玉石对自己实在太重要了,想来没人能理解她的感受,如若这是她的契机,花费千金又有何难。
额,见任真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小天也有些为难,他当然感受到了任真激荡的血脉之力,这种情况他在林姐,玉兰姨,沈静姝身上都感受过,这是道脉觉醒的前兆。
小天有些疑惑的盯着双手,刚才雕刻的时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神念全部凝聚于玉石之上,怎么会唤醒任真的血脉呢,还是说她的觉醒与自己无关。
算了,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这块石头是花了一百买的,就这一会功夫能卖到十万已经算是天价了,以任真现在的心态,就算是要一千万,她也会给,可这件事任大哥和妠姐终究会知道,有些稍欠妥当,赢了一套房和一辆车,已经赚麻了,再拿钱,吃相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
见小天久久没有回话,任真思索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这张是我的银行卡,具体有多少钱,我不太清楚,算上这个,我再欠你一个人情。”
“哎呀,任小姐太客气了,那就这样吧,表妹,这个你收起来,等下你和任小姐确认一下过户的一些细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小天见手机发来了短信,没想到今天黎敏这么早下班。
看着手里的字据和银行卡,楚青青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一套房,一辆车,再加上任小姐这种人物,卡里至少有几百万吧,这都是真的吗?哈哈,老娘财富自由了?
“楚小姐是吧,那个,我这会有点急事,这是我的电话,等我忙完联系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赖账的,潘掌柜和袁掌柜知道我的为人。”
听着跑车的轰鸣声,楚青青幸福的都走不动道了,明天,她也要开上这样的豪车了,嘿嘿,嘿嘿。“哎呀,娜姐,你掐我干嘛?”
“掐你?我还想打你呢,你别迷了心智,冷静点好不好,等过完户再高兴也不晚。”肖娜并没有那么乐观,仅凭这两张纸条,就能有房有车?这银行卡里虽然有钱,但并不能单独去取啊,回头人家来个挂失,再报个警,肖娜可是见多了那些有钱人斤斤计较的模样。
“放心吧,任小姐的话就是凭证,一个人情,可比这些房子车子值钱多了,你们赚大发了。”
红色跑车,左躲右闪一路超车来到了三环,任真拿着玉石,兴奋的直接翻进了院子里,咚的一声将房门推开,屋里众人满脸诧异的盯着任真,“大哥,大哥,大哥人呢?”
“干嘛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男人有些无奈的瞪了瞪搂着他肩膀女孩。
“我好久没见你了高兴嘛。”
“上个月不还见过面吗?”
“就是好久,就是好久。”任真有些蛮不讲理的说道,这与她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果然在家人面前,可以卸下防备,永远的当一个小孩子。
“好了,去洗下手,我买了些水果,你嫂子正在炖你最爱喝的星海斑鱼汤。”
“咦,南牧大哥也在啊。”
“真真来了,你要是饿了先吃些水果,汤还要再炖半个小时。”
“知道了,嫂子。”任真拉着任平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他身上的围裙解开,“你先别忙活了,我有事跟你说。”
“好好,你说吧。”
话到嘴边,任真反而激动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见大哥隐约猜到了什么,任真深吸了一口气,静立在原地,寻找之前的那种状态。
血脉激荡?虽然任真体内的血脉之力微弱,但任平生和南牧都是通霄境六品高手,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那股力量,两人对视一眼,任平生豪爽的大笑了几声,“我说你怎么这么高兴,原来是即将觉醒了,怪不得这么晚才到,可是碰到了什么奇遇?”
任真正要开口说话呢,梁妠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也是听到任真觉醒的消息出来的,“这可是个好消息,今天怎么也要喝两杯。”
“小白碗,你也在啊。”任真高兴的和林宛白打了声招呼,她从小白碗脸上看到了羡慕。
“先别说我的事,大哥,你怎么不吭不响的就认了个干女儿啊,不是小羽给我打电话确认,我还不知道呢。”
“这个说来话长,回头慢慢说给你听,你先说说觉醒的事情,一旦有了觉醒的预兆,就要一鼓作气,彻底的觉醒血脉,拖的越久变数就越大,知道吗?”
任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紧接着就说出了觉醒的经过,“就是这块玉石,只是看了一眼,我感觉大受震撼,仿佛灵魂也得到了洗礼,你知道的,大哥,我从小就向往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江湖,进修的时候因为偷看金老爷子的小说,没少挨批评,看到这上面雕琢的东西,我就感觉有一幅画卷在我的面前打开,这个背影一看就充满了故事,然后我就感觉有一股热流直冲灵台,接着就察觉到了血脉激荡。”
灵魂共鸣?梁妠和任平生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任真形容的那种感觉,起初两人相遇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可那是两个人之间相处久了产生的呼应,而任真现在竟然是对一块玉石有了反应,难道说?
见梁妠点头,任平生知道,两个人想到了一块,在妖蛊界,也曾有人看了前人雕刻的石碑,上古壁画,又或者青铜器上的铭文,进而觉醒了血脉。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通过观看雕刻的玉石觉醒,这玉石并不是什么奇异的灵物,甚至材质也比较普通,这点眼力任平生还是有的,他正在想,是哪位得道的高人,竟然达到了前人藏意于物的境界。
不过,任平生并没有在玉石上感受到那种意境,可能是这玉石与小妹有缘,才会引发共鸣。这玉石只是激发了小妹的血脉,并没有将血脉完全唤醒,如果想要彻底开启道门,还要继续引动血脉潮汐。
可如何引动呢,能有此等修为的高人,恐怕至少年过半百,一旦两人朝夕相处,难免不会产生情感,这一点,任平生深有感触,自古以来,血脉契合的双方,都会走到那一步。
梁妠拉着任真坐下,问出了这个难题,“好漂亮的玉石啊,能有如此功力的雕刻大师,想来不是无名之辈,我们可要好好谢谢他啊。”
“不是什么大师。”任真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才说道,“他说他叫殴痒缝,鲸大英华第一讲堂的。”
“啊,不是,小妹,你确定没记错,他叫啥?”
“我怎么会记错呢,殴痒缝啊,这家伙可狡猾了,他扮猪吃老虎,把我的银行卡都坑走了,哼。”任真虽然对输了房子车子有些不满,但都被觉醒血脉的兴奋取代了。
屋里的几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任真也发现了众人的表情比较奇怪,“怎么了,你们认识他?”
“哎呀,我去看一下锅里的汤,应该快好了,平生,准备开饭了。”梁妠转身去了厨房。
“哦,是啊,我去盛饭。”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啊,就连南牧也不动声色的去了阳台,任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想要走掉的林宛白,笑眯眯的说道,“小白碗,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林宛白见挣脱不开,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也没计较她叫自己的外号,林宛白知道,任真越是笑眯眯的,说明越是生气,显然她知道自己被人耍了,“那个,我跟他也不是太熟,见过几次面,光祖跟他是涩友,可能知道的消息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