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年撑着桌面懒懒看了眼服部平藏手上的东西，语气无奈：“我早就说过了，港口黑手党的事情我完全不清楚，虽然森先生确实是我的养父，但是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他都超级不称职。”
这位经验丰富的临时负责人实在有些疲惫，并没有因为少年调笑的话就舒展眉头，反而依旧担忧接下来的事情。
“琴酒还在京都没有离开。”
“是啊，”太宰治顿了顿，声音不可控制地低下去，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恶魔般的黑色影子：“而且还选在这种时候……森先生怎么样？”
“村江先生的说法，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条件。”
“终于肯听话一点了吗……”
服部平藏迅速将最后几份文件整理完毕，公章一页一页留下印记，虽然这些东西目前来说已经不重要，太宰治随时都可以离开。
为他作证的人不仅仅是港口黑手党，还有当年的证人以及异能特务科，东京方面服部平次取得的调查结果已经足够充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目暮警部。
他拒绝在证明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虽然很快这个“小问题”就会被白鸟警部替代，但依旧说明了他的态度。
对此太宰治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觉。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收网环节了，”服部平藏将面前的文书收拾好，目光在少年人身上停留片刻，想说的话临时又被咽回去：“依旧是津岛你的场合吗。”
太宰治无所谓耸了耸肩：“除了我也没有别人能够对付‘那位先生’了。”
房门打开，橘发少年倚靠在门框上没好气地冲他扬了扬下巴：“喂，还要说到什么时候才肯走？现在可是很忙的，不要随便浪费时间。”
“这样就是浪费时间了吗？中也如果是因为吃醋了才心情这么不好的话可以直说，我会因为这种事情很得意的哦！”
少年瞬间红了耳朵，气急败坏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少揣测我的心理。”
服部平藏仿佛没有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将最后的资料整理好交给太宰治，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径直离开服部平藏的办公室。
他难道还会不知道这个老家伙的想法吗？第一时间就是想办法让服部平次离开京都，防止他的儿子也成为中也计划的一环，作为正义的警员还真是处心积虑。
太宰治本身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感冒，甚至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抽出时间稍微夸奖一下作为一个父亲的深思熟虑。
但是……不把这家伙拉下水的话，怎么才能够让大阪也心甘情愿跳进那个巨大的圈套呢？
之后的日子里，需要对付的家伙可不只是黑帮组织这么简单。
“你在想什么。”
少年人回神，心情很不错地冲他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比起我脑袋里的东西，中也不应该先向主人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吗？”
“你这家伙真是——什么时候愿意正常一点说话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中原中也没好气说着，伸手拉开汽车后座冲他扬了扬下巴：
“别说这种奇怪的话题，为了庆祝你平安出狱，我们的‘合作伙伴’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快点上车。”
黑发少年挑了挑眉，偏头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绷带，俯身钻进后座。
只不过依旧惦记着恶作剧，难得见到肯和他稍微开开玩笑的中原中也，虽然他有些泛红的脸颊掩饰不了什么，但太宰治就是觉得有趣极了。
关系的转变会带来怎样新的体验，对于他来说这有些怪异，但依旧有趣，尤其对方是只不会对他撒谎的狗狗。
中原中也只感觉到泛着冷气的指尖略过耳垂，下一秒太宰治就已经动作麻利在座位上坐好，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先发制人：
“中也怎么不上车，难不成其实是要把我卖给不认识的人打工吗？好可怕——”
他恍惚了一下甚至以为刚才那是错觉，眨了眨眼睛，顿时又有些羞耻。
这混蛋……
“你难不成真的讨打吗？再乱说话真的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肩膀撞上肩膀，中原中也合上车门时还觉得骂的不够痛快，总有种被恋爱关系束缚本性的错觉，偏偏太宰治毫无自觉，一副完全没有被影响的样子。
从未有过恋爱经验，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有些紧张。
指尖忽然滑过凉气，太宰治撑着下巴正在看路边向后倒去的灯与人。
“好久没有出来了，人类世界原来是这样运作的吗？好奇怪。”
这家伙的绷带蹭在手背上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思考着这混蛋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招数恶作剧，于是也不敢动作。
太宰治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般对着车外的风景指指点点，叠在手背上的手修炼温暖，却丝毫没有移开的迹象。
只是为了牵手吗？
中原中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从一开始就应该确定下来的选项，已经过了最合适的时间，现在做什么都显得心虚多余。
不，不对，因为是太宰这家伙所以才总是会误判，这并不是他自己的错。
所以……现在应该握回去吗？
忽然太宰治伸了个懒腰，手指顺理成章撑着下巴打瞌睡。
中原中也不必再纠结如何取舍，只是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已经没有选择的必要了。
他不可避免的觉得可惜。
“怎么了。”
鸢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看向他，虽然还什么都没有说，但中原中也就是觉得自己可笑的心理似乎被这家伙看穿。
“你不是要睡觉吗，晚安。”
“欸——中也又擅自替我做了决定。”
“你那是什么语气，很不爽吗？！”
“不爽的人是谁应该没有讨论的必要吧，”太宰治难得有了点兴趣的样子，仿佛为了应证自己的说法重新将手掌递过去摊开：“为数不多的第二次机会，我可不是那种好心人——”
“啪”的一声，中原中也一巴掌拍下去，太宰治小半个手掌瞬间泛红。
算无遗策的港黑干部眨了眨眼睛，愣了两秒钟。
“中——也——”
“不要用这种奇怪的语气喊我的名字，混蛋！”
“呵呵！我知道我已经完全知道了！中也在这段时间没有人管束已经彻底忘掉自己的身份了！在这样放纵下去就会变成全都是愚蠢想法的愚蠢小狗！痛心！实在是太痛心！”
中原中也根本不用思考都知道他嘴巴里会冒出什么词句，当即扑过去抓住这人的领口，几乎忘了他们原本要干什么：
“看样子监狱也没能把你这家伙的嘴巴治疗好！果然还是送你去精神病院那种地方比较合适！”
“哦呀哦呀，中也竟然不说‘我要把你这个绷带精丢进东京湾’这种话了呢，变成文明小狗了吗？”
“混蛋太宰——！！”
少年人的身形立刻纠缠在一起，后座本来空间就狭窄不堪，中原中也动起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要去拽太宰治的手腕。
然而鬼知道这家伙是不是闲着没事在警局健身，太宰治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腕向后扯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一口咬上了他的脸颊。
“嘶——该死的！！！”
中原中也丝毫不退缩，掰开他的脑袋自己也猛地朝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车内剑拔弩张激烈到令人惶恐，两个人专注于测试对方的耐痛程度，说不清是暧昧不清还是血海深仇，总而言之隔着挡板也使司机惴惴不安。
没有人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司机慌乱地从座位上爬下来，脑门光溜溜挂着虚汗，脸色惨白。
“敌袭？情况怎么样？”
魏尔伦神情严肃，最重要的是，他想见的人还没有从车上下来。
一路上并没有消息传过来，他还以为万无一失，但目前看这样的情况……
“不、您别误会，没有这样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中也和——津岛先生呢？”
司机不敢说话，他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那张车子的后座，单向玻璃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魏尔伦快步上前卡开车门——
两个滚在一起的家伙从车里掉了出来，衣衫不整，脖子、脸、还有锁骨上到处都能看见齿痕。
他的弟弟，一只手还在拆那家伙脖子上的绷带。
……
……
“……中也，和我回法国，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