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涂州,圣京春城,皇宫寝殿。
“圣上,我看那登徒子在青楼可算是如鱼得水了,终日里当真不亦乐乎呢。”南宫羽侍立在书案旁,一脸嫌弃的抱怨着。
木易云霓早就习惯了她对丁满的奚落,批阅着奏章头也没抬,“下次再见时孤让你侍寝,让他堵住你的嘴。”
“圣上,你总是这般袒护于他。”南宫羽不禁吃味。
木易云霓冷哼一声,“他在外辛苦助孤,难不成还要孤与你一般心存偏见?”
“奴家哪里是偏见,分明是圣上被迷了心智。常人总说女子是狐媚子勾人,我看那登徒子就是男的狐媚子,圣上还是小心被他误国。”南宫羽撅着小嘴,羞恼不已。
木易云霓狠狠剜了她一眼,“你是在说孤是昏君?”
“奴家自然不敢,只是看不惯他花言巧语魅惑圣上。”南宫羽委屈巴巴嘟囔道。
木易云霓与她自幼相伴还是感情颇深的,即便她对丁满成见过重但也只是劝解道,“老龚在外替孤筹措银钱何等不易,若是被他听到你这般诋毁,是会伤了心的。
虽你我久居深宫不懂世上的尔虞我诈,但北岗府一行你也至少有些见识。
就像老龚说的,钱难挣屎难吃,你只听闻他在翠韵楼游刃有余,却想不到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如此诋毁的言语孤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否则休怪孤与你为难。”
“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己没见识就算了,还要构陷好人,与朝堂上那些奸佞有何分别。”薛百墨早就听不下去,白了南宫羽一眼数落一句。
她惹不起木易云霓但却不怕薛百墨,“我只是如实禀报那登徒子的现况,哪像薛将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圣上在他房中做了些什么,你身子都给人家了,自然是处处维护。”
“胡言乱语,你这是连孤一起骂了么?”木易云霓生怕薛百墨暴走,赶忙冷声怒斥一句。
见她生气南宫羽也不敢再多嘴,怯生生跪向她,“奴家不敢!圣上要享用谁那都是他的福分,可薛将军何德何能,竟敢与圣上共用一人,实在是有悖皇权。”
“住嘴!实话告诉你,老龚就是大安皇朝的丁满,孤已委身于他,墨儿也是孤送到夫君床上。
你可以吃味,但不许善妒。若你真心善待夫君,孤定然也会让你侍寝。
夫君能为我筹措千万银钱助我成事,你安敢如此对他!”
木易云霓第一次如此严厉的训斥南宫羽,可她实在是无法认同他的言行,于是继续喃喃辩解,“既然他是豪商巨贾就更不应该哄骗圣上,他能豪掷亿万求娶个郡主,难不成拿不出银钱助圣上一臂之力?
我看他就是把圣上对他的偏爱当成了交易,所以才百般算计。说是在筹措银钱,还不是沉迷于声色犬马不亦乐乎。
圣上,奴家自幼追随与你,又岂会因善妒随意攀污他人?”
“够了!孤念你无知,暂且不与你计较。望你管住自己的嘴,再让孤听到你诋毁夫君孤便让墨儿撕烂你的嘴。”
木易云霓震怒,她的确不相信丁满会恶意哄骗她,而且也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只是把自己对他的情感当成一种交易,那她会比当一个傀儡圣皇还要丢人。
收收心绪屏退了南宫羽,木易云霓疲惫不堪的呆坐在书桌后,她有些凌乱,仅有的两个心腹还有一个不支持她,她实在无助,想那个男人出现再让她依靠一会。
“圣上,莫要计较羽儿胡言乱语,她涉世未深,不知深浅,因此才误解了他。”薛百墨上前劝解了一句。
木易云霓微微颔首,惆怅不已,“咱家夫君不是食言而肥之人,我自然不会疑他负我。只是怕他在外不懂照顾自己,甚至再受了委屈。
墨儿,你虽少与夫君独处,但想必也深知夫君为人。你说,咱家夫君若是为难,孤是不是应该放过他?”
“末将以为圣上多虑了,他不会负了圣上,圣上也莫要负他。咱们派出的人回报,他在翠韵楼中虽每日有女倌相伴,但或从未行苟且之事。”薛百墨开口安慰,也似是安慰自己。
木易云霓点点头,脸上多了些得意的笑容,“咱家夫君何许人也,那些庸脂俗粉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只是探子来报,他与楼内花魁交往甚密,日前许公子还从都尉手中买下了云裳公主。据闻,楼内老鸨还自诏狱中将前太尉李牧之女买下,想来是要献于公子。”薛百墨怯生生汇报。
木易云霓闻言蹙眉,思索一番后恍然心惊,“墨儿,速速差人传话,告诉夫君断了与云裳和李小姐的来往。此二人恐会招惹到四王叔的逆鳞,万不可疏忽。”
“圣上莫忧,公子许是已将云裳公主送走,李家小姐也还没有与他相见。想来,公子应是自有分寸。”
木易云霓轻叹一声,“墨儿,我怎会不知夫君行事缜密。只是我朝奸佞当道,怕是夫君百密一疏着了恶贼的道。”
“翠韵楼是三王爷的产业,如今公子是翠韵楼的座上宾,一时应该无隅。”
“你只管传话提醒,国事可以不成,但夫君不可出事。我朝与大洺朝向来不睦,此时内忧颇甚,不利与之冲突。”
薛百墨领命告退,木易云霓孤零零的陷入沉思。一边她对丁满深信不疑,一边她又对他百般牵挂。毫无疑问,他如今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但她又愿意为他放弃许多。
翠韵楼中,文会接近尾声,但场面依然如火如荼,丁满与花魁彩凤一个写诗一个作词,每日里总能博得满堂喝彩。
楼外丁宁开设的盘口已经从一个投注点增设到六个,每日收到的银钱经过缜密计算拿出大部分打赏给了丁满和花魁彩凤,保障了二人的总分一直在前两名徘徊。
为了收益安全,投注点只接受投注准确名次,即便胜率低了,但奇高的赔率和暗箱操作的中奖人还是吸引了无数人争相下注。
文会第七日,竞比结束,丁满留了个纸条让女倌传话,便带上许迷糊匆匆离开去了隔壁街坊的客栈。
客房中,一名粉衣少女战战兢兢的侍立在桌旁,丁满和许迷糊对饮着。
“阿弟,此次文会怕是所收银钱不多。”
“不会,且看丁管事稍后汇账情况,千余万两还是有的。”
“但是为了给你二人打赏,也耗费了许多,估计结余有限。”
“不急,等丁管事来了在说。”
二人闲聊两句,丁满转身看向身旁少女,“小娘子在此住得可还舒心?”
“多谢公子照拂,奴家在此一切安好。”少女欠身施了一礼,虽有羞怯但很显端庄。
丁满微微颔首,笑道,“近日事多,冷落了小娘子,还望见谅。”
“奴家惶恐,奴家本就身陷囹圄,蒲柳之姿得公子搭救理应感怀,不敢再贪念许多。”
“举手之劳不必介怀,你也该好好想想日后的去处了,如有所需尽管开口。”
“公......公子莫不是嫌弃奴家?”少女一惊,跪伏在地。
许迷糊淡淡瞥了丁满一眼,“收了吧,看你给人吓得。如今她举目无亲,你放她走岂不是让她没了活路?”
丁满白了他一眼,抬手在少女脑后轻抚着,“把你买来也不是我花的钱,如今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若是想投奔亲友我便差人将你送到亲友家中。若是你想自力更生,我也会帮你买座宅子再给你些银钱。我已有婚约,家中亦有侍女在侧,身边女子不少,跟着我并非是良策。”
“公子良善奴家感之不尽,但奴家家中逢难,亲友已无法再见。公子若是嫌弃,便把奴家发卖就好,若是公子身旁缺人伺候,奴家愿为公子当牛做马。”少女对他的摸头杀很是受用,心中的恐惧少了许多,便直述了追随之心。
丁满强行把她扶起按在座位上,和蔼道,“听闻小娘子家中原是朝内要员?”
“回公子,家父李牧曾官拜太尉,加封大司马。如今家父已故,奴家族人也多在诏狱之中。”少女提及伤心事,不禁红了眼眶。
“小娘子莫怪我多言,只因我少与朝堂之人接触,有些事还望小娘子不吝赐教。既然你能被带出诏狱发卖,那你家中族人是否也可典卖?”丁满给她倒了杯茶,虚心请教。
少女幽幽摇头,一脸伤感,“诏狱虽受廷尉黜陟,但发卖深陷诏狱之人需要极高身份之人首肯。而身居高位之人授意发卖诏狱囚犯也不全然只图银钱,奴家曾听闻先前还有上官授意廷尉发卖当朝公主。看似只是换些银钱,但实则是想引出前大将军胡越余党。公主只因曾与胡大将军有婚约便被连坐入了诏狱,如今又要被利用发卖。”
“那,小娘子被发卖也是受人利用么?”丁满心中一凛,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轻松的淡笑。
少女凝眉深思片刻,摇了摇头,“奴家不知。奴家只知是翠韵楼中鸨母攀了关系托廷尉挑选可心之人买来赠与贵人,于是奴家便被选中发卖出来。至于其中是否有其他计较,奴家便全然不知了。只是家父已逝,族人也尽然入狱,并未在外遗留朋党。想来奴家也并无可被利用之处了。”
“原来如此。还未请教,小娘子芳名?”
“回公子,奴家贱姓李,草名沁霖。”
“如沐春风,如沁甘霖,令尊倒也是位大才之人,为你取了这般好听又有深意的名字。如今大难已过,望你莫枉费令尊期许,好好谋划自己的未来。”
丁满的鼓励和安慰还是融化了少女散碎的心,她怔怔点头,潸然泪下,刚要再次下跪就被丁满按住。
“李娘子,你我之间无需多礼。我不是迂腐之人,亦不是良善之辈。既然你眼下无处可去,可暂时听我安排。日后若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及时告知我便好。”丁满拍拍她的肩头,温柔交代。
少女微微欠身,恭敬道,“奴家多谢公子怜爱,只愿日后侍奉公子左右。”
“我眼下还不需要人在旁伺候,你安心在此住着便是,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店家即可。”丁满随口叮嘱。
少女点点头,略显羞怯,“公子不睡在此处么?”
“你家公子怕你害羞,近日一直睡在翠韵楼中。”许迷糊呷了口酒,坏笑着抢声打趣一句。
少女顿显局促,抬手捏住了丁满的衣角,羞答答道,“奴家既然卖与公子,便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无需介怀许多。若是公子不喜居于青楼,回来此处便是,奴......奴家定然尽心侍候公子。”
“你莫听阿兄胡言乱语,我在翠韵楼中处置文会之事忙的不可开交,因此才冷落了李娘子。他日事了,我定来寻你。”
听了他的解释,少女这才安下心来,恭恭敬敬坐在一旁,娇羞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老丁,怕是卷着银钱出逃了吧?这么久了怎的还不来。”许迷糊看得眼气,又喝了口闷酒。
“咚~咚咚~”
敲门声起,丁满也不再怼他,他识趣的起身去开门,少女也再次侍立在了一旁。
“你总算来了,老子还以为你见钱眼开卷钱潜逃了呢。”许迷糊开门后挤兑了丁宁一句。
丁宁白了他一眼,直接冲到桌前,把怀里鼓鼓囊囊的包袱丢在桌上,“少爷,账盘清了。票号都已经打烊,小的跑了数家商铺才把现银兑成了银票,剩下的实在无处可兑了,便一同带来了。”
“辛苦丁管事了,快坐下喝杯茶。”丁满说着倒了杯茶递到丁宁身前。
丁宁也不客气,坐下后一饮而尽,随即赶紧解开了包袱,露出了一堆银票和现银,“东家,咱们盘口开设七日共收注银一亿八千九百余万两,实际支提奖金两千五百余万两,耗在翠韵楼内的赏金一亿一千万两,这里是结余的五千四百二十余万两。”
“我操!这么多?!”丁满和许迷糊齐声惊呼。
“翠韵楼内收赏金的三成,东家和花魁娘子的分成加上的话应该是总结余一亿三千一百二十余万两。”丁宁淡定回道。
“这云茂朝还真他娘的有钱。”许迷糊坐在桌旁,惊喜的数起银钱。
丁满又给丁宁续了杯茶,从袖袋和怀中掏出一堆银票仍在包袱上,“花魁娘子的分成便赠与她吧。你把银票都带走,明日午时带两千四百万两银票到木棉巷林记粮店找到掌柜林华,让他把银票带给薛百墨。记着,这林华左耳垂有痣,莫要认错。剩下的银票计入公中账上。”
“小的记下了,东家放心。那这些现银如何处置?”丁宁问道。
丁满轻呷口茶,“现银留下少许,剩下的明日带来此处,交于李娘子傍身。”
丁宁闻言,偷偷瞄了少女一眼,只是点点头,不敢多问。
“李娘子日后随我行走,有事无需避讳。平日里你多照顾一些。”丁满见状,开口叮嘱。
丁宁脸上明显轻松不少,“东家放心,明日我兑完银票便差人来伺候。”
丁满点点头,看向少女,笑道,“明日开始你可以出门走动走动,省得终日在屋内烦闷。只是最好遮掩一下面庞,省得被人见色起意掳走。”
“奴家在屋内候着公子便是,以免为公子招来麻烦。”少女施礼回道。
丁满拉她坐在身旁,“出去走走吧,你一女流之辈,能招惹什么麻烦。我只是随口玩笑一句,莫要当真。不要舍不得花钱,多为自己备些体己之物。”
“奴家多谢公子。”少女面露淡淡喜色。
丁满满意点头,许迷糊已经数清了银钱。
许迷糊在银钱方面还真是个奇葩,他很爱数钱,不管钱是不是他的,让他数一遍他都能心情舒爽。
可能是他对花钱不敏感,对挣钱也不太敏感,唯独对数钱情有独钟。
当然,丁满也从来没有让他缺过钱。
他把银票整理好递给丁宁,又把现银分成了一大一小两堆,“呐,老丁,银票是七千四百三十五万八千二百两,你记得入账时再核对一遍。剩下的现银是三千三百九十两,明日这三千两兑了银票,剩下的三百九十两李娘子收好现用。”
“我刚想起来,彭彭,你是不是这几日也在盘口下注了?”丁满恍然问道。
许迷糊从兜里掏出个布袋,把三百余两现银装在其中,讪讪回道,“老子不是终日里和你在一起么,哪里来的时间下注。”
“别逼老子扇你,到底下没下注?我要是从女倌那里问出来别怪老子跟你翻脸。”丁满冷声逼问。
许迷糊把布袋推到少女身前,落座后忸怩道,“我就下了几注,不错。”
“跟没跟你说是圈钱来的,你他娘的还自己往里扔钱,有病啊?”丁满狠狠剜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丁宁,“你拿走七千万两,剩下的给这憨货。”
丁宁把手中零散的银票递给许迷糊,许迷糊讪笑着,“我就下了几十万两,要不了这么多。”
“下次你他娘的再偷着赌,老子把你手剁了。”
“知道了,还不是你说的,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你倒是记得清楚,老子告诉你开盘口是为了圈外人的钱你就记不住了?你都多大了,不知道攒些银钱纳娶个良妻美妾么?”
“唠唠叨叨甚是烦人,寻常人家纳娶几百两就足够了,我攒那许多银钱做甚。老丁,带好东西咱们走,让他自己在此与李娘子缠绵吧。”
许迷糊被训斥的有些羞恼,拉起丁宁就往外走。丁宁见丁满也没什么特别交代,匆匆施了一礼便跟他出屋了。
丁满无奈的摇摇头,随即看向少女,“稍后自己把银钱收好,明日丁管事派人来后你再出屋,切莫自己出去。
饭食要多吃,你太瘦了。身上有钱莫要不舍,夜里饿了就叫些夜宵。”
说着,他又从袖袋中摸出十张万两银票塞到她怀里,“阿兄是男人,身上没了银钱无法做事。你虽说女子,但也不能少了傍身之物。这些你留着做体己钱,日后再有打算时也省得没有底气。”
“公子不可,奴家能追随公子已然是三生有幸,不敢再贪图许多。”少女惶恐推辞。
丁满把银票塞进了装有散银的布袋,“给你就拿着,反正也是从别人那里挣来的。我身边人多,不能次次都对人挥金如土,省得有人生了攀比之心。”
“奴家明白,公子放心,奴家跟了公子便不会再生二心,亦不会行善妒之举给公子招惹麻烦。”少女只觉自己有被偏爱,不禁心生喜悦。
丁满满意的点点头,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很乖巧,但也别委屈了自己,任何事都可和我直言。你好生歇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公子若是无事,不若就留下一晚,奴家伺候公子歇息。”少女一脸绯红,怯生生说道。
丁满笑道,“此次来看你也是借着与阿兄和管事核对银钱,我真的很忙,过几日忙完了我再寻你可好?”
少女羞赧点点头,“奴家全凭公子吩咐。”
丁满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起身离开回了翠韵楼。
翌日晨,翠韵楼外张榜公示了此次文会的对决成绩,还随之公示了每日的上榜作品。很快,门前的展板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时至中午,公示信息已然传遍大街小巷,就连深宫中也得到了消息。
木易云霓在寝宫中吃着饭都停了下来先看薛百墨送来的消息,一时间惆怅不已,”唉,夫君定然是为了帮孤凑银钱,舍不得打赏自己,不然绝不会让花魁得了魁首。夫君所作哪首不是冠绝古今,只是在银钱上受了掣肘,这才屈居二名。是孤拖累了夫君。”
“好在银钱凑齐了。圣上请查验。”薛百墨喜滋滋的把刚收到的银票呈给木易云霓。
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银票,悻然道,“先收入内帑吧。抓紧差人联系丁氏商号,确定疏浚计划。卫戍营那边也送些银钱过去,除了采买食粮之外还要留些备用。夫君如此倾力助孤,孤却无以为报,墨儿,日后你要好生伺候夫君。”
“末将全凭圣上吩咐。”大事已成,薛百墨本就心中欢喜,木易云霓再提及丁满,让她不禁心生涟漪。
木易云霓无奈道,“可惜孤行走不便,你若无事可去寻夫君,也当是你我该好生伺候他一番了。”
“可是,圣上,若是末将亲去,怕会暴露公子身份。朝堂中的眼线对末将盯得很紧。”薛百墨虽然心思已经飞走,但是仍旧保持着冷静。
木易云霓长叹一声,“罢了,也不知夫君喜欢何种女子,不然从诏狱中发配几人侍寝也好。眼下也只好先委屈夫君几日了,待日后水患事了,你我再择机相见吧。”
二人还在惦念着,翠韵楼中的丁满已经再次被老鸨从午睡中惊醒。
他依旧阴沉着脸恶狠狠瞪着老鸨,老鸨依旧谄笑着恭敬立于床边。
“你他娘的跟老子有仇是不是?专挑老子午睡时来烦老子!”
“公子爷莫怪,老奴此次也是迫不得已,我家东家有请。”
“三王爷?”
“公子爷好生厉害,竟能猜到我家东家身份。”
“这几日厅内的达官贵人都传遍了,我不是厉害,是不聋而已。”
“这倒也是,那就劳烦公子爷快快动身,莫让王爷久等。”
“我与他无话可说,他若有事寻我便自己前来,让你传话是何规矩。再者,这几日老子给你这翠韵楼创收不止千万两吧?真把老子当你楼内的龟奴了?!”
“公子爷哪里话,老奴与东家自然不是知恩不报之辈,只是王爷他老人家不便随意走动,且此次约见也不止公子爷一人,还望公子爷移步楼上,与王爷一叙。”
“他去彩凤房里做甚?”
“这老奴就不知了,公子爷前去一见便知。”
听闻正主已经身在六楼花房,丁满也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屏退了众人,又把大额银票留在房内才跟随老鸨上了顶楼。
进入花房,饭桌旁端坐着一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臃肿的眼睑把眼睛挤成了三角形。
老鸨将丁满带至他身前,怯生生笑道,“东家,龚少爷带到。”
“哦?果然是少年俊杰。”糙汉端着架子一笑,看向丁满,客套一句。
“草民龚流氓,见过王爷。”丁满看不惯他的惨笑,躬身施礼,看起来甚是恭敬。
“自己人无需客气,入座吧。”糙汉脸上少了笑容,看起来也不那么可怖了。
丁满入座,瞟了一眼对面恭敬侍立的花魁彩凤和糙汉身后的便服侍卫,静待糙汉吩咐。
“龚少爷此次助翠韵楼操办文会居功至伟,本王此次相邀并无恶意,只是对其中些许小事向龚少爷寻个良策。”糙汉再次开口,许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还是因为肥胖导致声音中有些带喘。
“王爷吩咐便是。”丁满摸不清路数,只好先应付着。
“我云茂朝立世万载,先贤无数,如今这文会亦是一番盛事。
但这鸨母许是事先考虑不周,由彩凤小娘子得了魁首。
尽管规则在先无可厚非,却只怕如此排名会寒了诸多学子、大儒的心。这翠韵楼乃是风月之地,得罪了人便是得罪了银钱,没了银钱还如何开下去。
龚少爷认为是也不是?”
“王爷所言,倒是草民思虑不周了。只是,文人好争,若是翠韵楼内没有个相争之人,怕是下次文会便可于他处举办了。想来有力举办文会之人应该不会只有王爷一人,王爷以为如何?”
“这......也没必要把魁首留给楼内花魁吧?”
“王爷可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道理?所谓魁首,无非是一时之名。
草民认为,既然文人好争,便明年再办一次文会。只要魁首在翠韵楼,下次文会便一定会在翠韵楼。并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他人得了魁首,倒不如花魁娘子得了魁首更能人尽皆知。
所谓文人风骨,大儒脸面,与银钱关联不大。
说到底,魁首是不是花魁也不重要,是王爷的人才重要。”
糙汉斜睨着三角眼,面露喜色,“龚少爷此言不假。本王与你直说了吧,此次排名有人不喜,需要你想个法子兜住某些人的脸面。当然,银钱本王不想丢,人本王也想要,交代本王更要给。”
“既然如此,换个说法便是。既然是诗词相决,诗神、诗仙、诗圣、词神、词仙、词圣还不是王爷随意赏赐?况且,花魁出名,与翠韵楼出名又有何异?王爷也无需舍下这份殊荣,成就一段佳话岂不是更能吸引众多宾客?毕竟名与利大多时候是分不开的。”
糙汉爽朗大笑,“好好好,本王果真没看错你。此次文会你当得首功,接下来的安排便按你所言去办。既然你想成就佳话,本王也不会吝啬,彩凤便赐予你了。稍后大典时你二人便可结为伉俪,也算翠韵楼感念你二人的全力相助。”
“王爷厚爱,草民便再送王爷一份回礼。大典上可空出诗神、诗仙、词神之位,昭告天下来年在下届文会再行角逐。小人忝领一个诗圣之名,求娶词仙彩凤小娘子,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哈哈哈,来年的文坛盛事又要劳烦龚少爷鼎力相助了。”糙汉大笑着端起酒杯。
丁满双手举杯与他碰了一下,“草民谢王爷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