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随为师回屋。”青月真人吃了两口菜,漠然开口。
“师父,我还没吃饱呢。”小丁满大口朵颐着,诧异回道。
“诸位慢用。”青月真人起身后微微颔首致意,转身离桌。
小丁满抹抹嘴,起身追到她身边带着侍女们跟随离开。
“师父,您吃饱了么?”小丁满本能的牵住她的手,随口问道。
青月真人微微皱眉,甩开了他的手,一脸嫌弃,“拉你侍女的手。”
“哦。”小丁满淡淡应了一声,又抓起了她的衣袖。
青月真人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再开口。
回到东跨院门口,一个侍女恭敬道,“少爷,夫人为真人备了些衣服,我去给真人取来。”
“再取些用物过来,面巾、面盆、被褥、茶具,一应什物都要全新的,再让后厨做些点心,师父饿了身旁不能没吃食。你让丫鬟阿姐们安排便好。”小丁满耐心吩咐着。
“想到什么自己去做,不要安排别人。在你的院子里,你必须自己动手。”青月真人未等侍女回应便抢声说道。
“真人莫怪,我等本就是在少爷院里侍奉的下人。”一名侍女跪在地上,恭敬回道。
其余侍女也随着跪了下来。
“不需跪,这个院子里以后我说了算。”青月真人一挥手,四个侍女随即被扶正了身子。
“师父,我让她去吩咐一下丫鬟阿姐,不用她做别的活计。”小丁满抬头看着她,一脸无辜。
青月真人没有回应,径直向屋内走去。
小丁满和侍女们一直跟随她走到卧室,直到她安坐在榻上才松开她的袖口。
“师父,这是我的卧房。”小丁满挠挠头。
青月真人微微点头,捏起裙角抬起了小腿,“脱鞋。”
“回真人,侧房已经备好,真人可至侧房歇息。”一侍女恭敬说道。
青月真人没开口,看向小丁满的眼神清冷了许多。
无奈之下,小丁满只好上前给她扒下鞋子,安放好后恭敬侍立在旁。
“上来,宽衣。”她瞥了眼身侧,声音依旧漠然。
小丁满踢掉自己的鞋子,爬上床榻,青月真人慵懒的抬起双臂,他解开束带,规规矩矩的给她褪去外衫。
“把衣服拿去洗了,手轻些,莫要洗坏。我要歇息片刻。”青月真人的身子如若无骨一般,划出几道优美的曲线后侧卧在了床榻内侧。
侍女纷纷上前伸手准备整理她脱下的外衣,小丁满赶忙挥手制止,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随后他又拎起小被子轻轻搭在了青月真人身上,这才穿鞋抱起她的衣服离开。
片刻之后,卫芙在侍女的带领下匆匆忙忙赶到东跨院,一眼看到小丁满正坐在木盆旁搓洗着衣服,惊得捂住了嘴。
“嘘!阿娘,别出声,师父在歇息。”小丁满嬉笑着低声提醒一句。
“我儿......你......你把活计都做了,让丫鬟们做什么?”卫芙走到他身前,面带不悦,但声音压得很低。
侍女丫鬟们闻声纷纷跪在地上。
“阿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所以,师父在用心教我,阿娘莫要多言。”
小丁满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停,虽然身子娇小,但看起来像模像样。
卫芙的手再次捂住了嘴巴,这一次的震惊没有夹杂心疼,而是裹满了欣慰。
“以后院里的事全凭少爷和真人安排。”卫芙缓了很久,掩饰不住激动,交代一声兴冲冲地离开了。
一个多小时后,小丁满在东跨院和后院之间往返了好几次,又在卧室里折腾了一番。
听到屋里的声音消失,青月真人缓缓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一枚圆月形青玉,面无表情的把玩了片刻才缓缓坐起。
“师父醒了?”小丁满挤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老匹夫送你的毛笔呢?”她慵懒地理着直瀑般的长发,听不出任何情绪。
“丢了。”小丁满忸怩回道。
“为什么?”她柳眉一挑,眼神犀利。
“不待见他。”他搓搓鼻子,不敢抬头。
“为何?”她微微皱眉,一脸不解。
小丁满讪笑着撇撇嘴,“人丑事儿多,满嘴假大空。”
青月真人脸上透出一丝笑意,“你和夫人所讲之言是何人教你的?”
“忘了。”他眼珠转了转,咧嘴笑道。
青月真人面色恢复了清冷,“自己上来趴好。”
小丁满周身一凛,战战兢兢趴到榻上,屁股撅的老高,眼含委屈,“师父......”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拍打声响起。
“师父,我长大了,下次能不脱了裤子打么?”小丁满嘟着嘴,红着脸祈求道。
啪~啪~啪~
又是三声拍打。
“师父,不敢有下次了。”小丁满含着泪,想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样子。
“自己把裤子提好,帮我更衣。”青月真人清冷着命令道。
小丁满忍痛提起裤子,站在榻旁搓着手指头忸怩道,“师父,要不让侍女伺候吧,徒儿都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那你饭后为何拉为师的手?”
“徒儿错了,以后不敢了。”小丁满悻然回道。
“无妨。”青月真人隐隐轻叹一声,“日后我便睡在这里,让你的侍女去侧房睡。”
“那我呢?”
青月真人下颌指了指榻旁。
“师父,您饿不饿?喝茶么?”小丁满怯生生瞄了她一眼,讨好道。
“一杯清茶便好。”她懒洋洋回道。
小丁满轻轻一揖,转身跑开,刚出了卧室的门嘴角便撇了起来。
你拿捏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揍我!
若不是想要从你这里学到一些法术,谁会容忍你这些坏毛病呢?
你不过是比那个老家伙厉害一点罢了,不就是因为你年轻、漂亮而且本事大吗?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只有我认可了你,你才是我的老师;如果我不认可你,那么你就只是一个令人讨厌的道士而已。
在这丁家府上,谁敢招惹我?
还好这是在丁府,如果这是在卫府,你现在恐怕已经被绑在树上狠狠地抽打了,哼!
“小满~”
一声轻唤,惊得他脊背发凉,慌忙变了张谄笑的脸转身后双手端着茶盏,“师父,请茶。”
“嗯。”
青月真人淡淡应声,端坐在桌旁理了理新换的素裙,接过茶盏轻呷一口。
小丁满还在恭敬的等着她喝完,只见她冷着眸子瞥向侍立正门口的羽裳,柳眉淡淡微蹙。
小丁满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头一惊从她手里夺了茶盏,“师父,茶是不是凉了?徒儿给您泡杯热的。”
“无碍。”她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院里留下侍女就好,丫鬟和其他人便散去吧。”
其他人?
羽裳不禁抓紧了手上的丝帕。
我怎么是其他人呢?
我明明是小少爷的人啊。
全天下我才是贴身陪伴小少爷最久的人啊。
小少爷一定不会让我离开半步的,没有我,小少爷怎么睡得着啊。
羽裳心内剧烈的颤抖着。
“阿姐,你带丫鬟们去西跨院吧。阿娘若是不安排活计,你们自己歇息便好。”
这......
怎么可能?
我一定是听错了。
小少爷居然让我离开这个院子?!
小少爷,你不是每晚都要轻呷玉葱啄香津酣睡峰峦抚叠嶂才行么?
难不成这日子你过够了?
“阿姐,有事我会再去寻你们的。”
见她没愣在原地,小丁满又开口提醒了一句。
羽裳一脸落寞,欠欠身施了一礼,失落地挪步离开了。
“有侍女做些杂物就够了,不必不舍。”青月真人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
“徒儿全凭师父做主。”
小丁满故作单纯的笑着,靠近她身前,小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腿上。
嗖~嘭!
剧烈的疼痛传来,小丁满眼前差点一黑。
嘶~
这破身子骨。
他拼尽全力爬起来,呲牙咧嘴的揉着身上的痛处。
“师父,这又是为什么?”他抹了抹鼻下的血渍,不解中带着委屈。
“那奴婢看你的眼神不对。”青月真人缓缓开口。
“羽裳阿姐是徒儿的奶妈。”小丁满含着委屈的泪花,嘟囔一句挪到她身前,熟练的趴在凳子上扒掉裤子。
青月真人脸上第一次带了怒意,巧妙的遮掩了娇羞,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将茶盏握得啧啧发声。
“师父......”小丁满回过头,声音乖巧,脸上有些怯意。
“滚!”她低声一句。
“哦。”他懦懦挤出一个字,起身一转。
“先提裤子......”
青月真人羞怒开口,但为时已晚。
小丁满直愣愣一蹙眉,才不明所以的提起裤子。
她将茶盏用力放在桌上,脸上的寒意使得周边的温度也降了几度。
“师父?”小丁满抓起她的袖口,可怜巴巴。
她嘴角轻颤几下,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将他提起后走到院内的一棵桂花树旁。
“抓住。”青月真人冷冷开口。
小丁满看了看她脸上的阴冷,抬手抓住了横生的一根树枝。
“一个时辰内不许掉下来,否则今晚不许吃饭。”
青月真人淡漠的丢下一句便回屋了。
小丁满挪了挪握持的位置,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心里又开始活泛起来。
好好好,冷艳早更少女是吧?
就这点儿本事还想给我下马威?
老子八个月就开始自己偷摸炼体了,吊一个时辰而已,小意思。
算你眼光毒,也怪这羽裳单纯,现在人都被你撵走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拿捏我。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让我洗衣服,撵走羽裳和丫鬟,又把我吊这儿,这三把火我可是很配合的,希望以后咱们可以相互给面子,否则就别怪我了哦。
唉!
明天还得应付那老帮菜。
这女师父虽然脾气不好,不过也就是体罚而已。
要是那老帮菜来个精神攻击,那可怎么办。
要不抓些蛇虫鼠蚁把他吓走?
不行不行,太幼稚了。
一劳永逸毒死他?
也不行,会给爹娘带来麻烦。
麻烦了,知识分子真是又可恶又难对付。
还是女师父好,赏心悦目,还能应付的有来有回,还是人狠话不多的人好相处。
想多了又累又困,小丁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都在被这具肉身约束着,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被人揽在怀中,握紧的手指也被无骨般的柔荑一根根掰开。
这怀抱好温柔,不像羽裳那般火热,也不像侍女们那般纤瘦。
而是恰到好处的触感,极具吸引力的温度,犹如被柔软的绒毛皮草包裹,带着若有若无的淡香。
小丁满蠕动着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搂住了她的脖子,惬意的呓语一声,“师父~”
也许是奶声奶气的声音太过酥麻,青月真人恬静的脸上划过一抹甜笑,刚好被院门外探查的卫芙看到。
卫芙脸上的笑意也舒缓了很多,喜滋滋地转身向堂屋走去,准备二次报喜。
堂屋一侧的书房内,翁婿二人正在书桌前欣赏着新写的一幅字。
“原以为修者尊术崇道,却不想这青月真人对修身之道也颇有造诣。”卫子农不禁啧啧称奇。
纸上书写的正是小丁满所述的半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卫子农和丁文元先前听完卫芙的陈述后便惊喜的抄录下来。
丁文元应声颔首,适时拍了一句,“如此真言,借泰山之手跃然纸上,更显振聋发聩。”
“阿爹,老爷。”卫芙从正堂进入,声音中带着惊喜。
“夫人,真人莫不是又传授了我儿真言?”丁文元迎了一步,满脸期待。
“没有,方才我去东跨院,见真人将小满揽在怀里哄睡,疼惜得紧。我儿遇到了好老师。”
卫芙喜不自胜,丁文元也跟着高兴,卫子农挪步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理着长髯满意道,“这青月真人不若凡人,孙儿得遇良师,日后前程无忧了。”
“是啊。日后再经许兄授业,我儿定能落成大才。”丁文元一边给卫子农添茶,一边自信满满。
“老爷说的是,我家小满岂是池中之物。”卫芙对他的态度也温柔了许多。
“原本还忧心一徒二师不免互生嫌隙,如今看来,这青月真人有旷世之心,不会再有计较之处了。”卫子农欣慰道。
“阿爹所言极是。这两年我与老爷在出世的贤能中几经挑选,近日机缘巧合得遇真人云游至此,于是便邀来府上。”卫芙欣然笑道。
“孙儿身负大机缘,丁家日后也当崛起了。”卫子农端着茶盏,意味深长道。
“托泰山的福,我儿开蒙之后还需泰山做主择些良缘,也好让我儿为我丁家开枝散叶。”丁文元恭敬回道。
“是啊,阿爹。小满眼光极高,阿爹要多在世族大家中帮小满寻些俊俏的小姐才是。”卫芙给卫子农添着茶。
“自家孙儿,卫家必然会倾全族之力为小满寻得良缘。”卫子农笑道。
夫妻二人闻言虽无意外,但依旧欣喜。
另一处,中院的西跨院中,许丹阳正在喜盈盈的把玩着丁家馈赠的拜师礼。
笔墨纸砚皆是珍品。
一套二十支的毛笔,支支精致。
一盘香墨重如真金。
一刀宣纸柔白厚实。
一方山水砚台雕刻得栩栩如真。
“啧啧啧,不愧是皇室工坊,这质地和手感,与皇室贡品也不遑多让了。”
许丹阳脸上的欣喜和贪婪几乎要流到地上了。
“大人,大良造敕封太傅时身着太傅大氅,应当也是出自丁府工坊吧?”侍立在旁的仆从见他脸上的表情,轻声开口。
“是啊。大良造位居三公九卿之上,又敕封太傅,吾皇令少府织造太傅大氅相赠。何止是本官啊,就算是三公九卿哪有一人不眼热心馋啊。”提及此事,许丹阳觉得手上的笔墨纸砚都不香了。
“大人,听闻少府造物成品极少,想来任何物件都会有些残品,但便是残品也比官家之物要精致许多。就如这谢仪,许是只和皇家之物差之毫厘,却也完美无瑕了。”仆从笑着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唉,客居府上,岂有讨要物什之理。切莫堕了士人的风骨。”许丹阳无奈摇头摆手。
“可是大人,如今虽已入夏,但出门时小的未给大人带足衣物,此事恐怕只好求助丁府了。不然大人惹了风寒,也会误了给丁府少爷授课。”仆从强压着坏笑。
“啧。”许丹阳怨怒地瞪了他一眼,“如此小事都办不好,到时倒叫丁府觉得本官小气了。你去拿些银钱,让丁府代你去买些衣物,切莫落了本官的面皮。记着,银钱是一定要给的。”
“是,小人知错了,小人这就去。”仆从强压着嘴角,恭敬施礼后离开。
许丹阳靠坐在太师椅上,带着喜色轻抚着自己的衣袖,“唉,为官不易啊,本官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可这衣食穿用尽是礼节,本官如此寒酸倒显得失礼了。唉,为官清廉百事哀啊。”
这货一直都没休息,直直等到仆从抱着一个大包袱笑着跑回。
“你这厮,莫非不知本官只靠俸禄养活着全府?怎可买来如此多的衣物?”许丹阳忍着喜色,略带嗔怨的威严。
仆从将包袱放在桌上,委屈道,“大人错怪小人了。这里面有小人为大人买来的外衣,也有丁府为大人准备的换洗衣物,小人是遵照大人的话付了银钱的。”
“如此甚好,人行于世,不可贪图他人便宜。不过这丁府倒是有心了。”许丹阳故作沉稳,眼神一直瞄着包袱里的衣物。
“大人教诲,小人自不敢忘。只是不知这衣物是否合身,不若大人上身一试?”仆从应对的游刃有余。
“也好,不然衣着不整也丢了士人的颜面,倒是也会倒了丁贤弟的美意。”
如果不看许丹阳贪婪的眼神,还真显得他清心寡欲了。
内宅东跨院,小丁满还在青月真人怀里酣睡,西跨院中的羽裳已经将枕头哭湿。
小少爷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当真就没有丝毫不舍么?
不,一定不是的。
小少爷心里一定是有我的,但是他未及童龀,又怎么拗得过夫人寻来的老师呢。
一定是这样。
小少爷被新来的老师吓住了。
我可怜的小少爷,会不会被训斥,会不会被打手,会不会被饿肚子?
听说她还让小少爷给她洗衣服了。
贱人!
她怎么敢的?!
府上莫说侍女、丫鬟,就连老爷和夫人都没敢让小少爷动手伺候,她凭什么?
小少爷夜里睡不着怎么办?
他喜欢趴着睡,榻上铺着被褥都是硬的,哪有我软乎。
他一定睡不着,明明她也没有我软。
小少爷睡着的时候还喜欢舔食香香甜甜的香津,如今换了味道,他一定睡不踏实。
我的小少爷,开蒙而已,有必要这么苦么?
心疼死我了。
羽裳时不时捏着丝帕擦擦鼻子,泪珠汩汩滑落在枕头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内心一刻都不曾平静。
东跨院中,小丁满将埋在青月真人肩头的脑袋挪到另一侧,深深吸了口气将要转醒。
青月真人捏着锦啪将他留在脖颈的口水擦净,被吸出的淡红色草莓也随着淡化消失。
“啊~哈~”小丁满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转醒。
“师父。”他嘟囔着打了个招呼,慵懒地不愿睁眼。
“下去洗脸。”她淡淡开口。
“不要,再过一会儿。醒了就动对心脑血管不好,得让身体缓一缓才行。”小丁满嘟囔着,湿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颈间,带着淡淡的奶香。
青月真人睫毛轻颤,“待你淬体后便无需忌讳这些。”
“师父说得对,等我淬体成功后醒了就去洗脸,绝对不在师父怀里赖床。”小丁满的大脑半醒不醒,随口应对着。
随即,他便被抓着衣服拎在半空。
瞬间惊醒,小丁满呲着牙懊悔不止。
大意了,这娘们儿不会把我扔出去吧?
正在担心着,青月真人已经把他拎进卧室仍在脸盆架前。
小丁满讪笑着瞥了她一眼,自己添了些冷水急匆匆洗了把脸,擦干后眨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青月真人。
“师父,今天还学什么?”
“你想学什么?”青月真人丢下一句,转身坐到榻上。
“师父教什么徒儿就学什么。”小丁满说着,拖了把椅子到榻前乖巧坐好。
“你想学的为师都可以教你。”
她将两条腿叠在一起,裙摆分落,修长的大腿露出大半。
小丁满眼眸一低,被那羊脂白玉般光滑的长腿吸引了一秒。
“师父,不然你给我讲讲这个世界吧。我知道这里是大安皇朝东安城,我还知道京都新安城,可是肯定还有别的皇朝吧?”小丁满收住慌乱的目光,傻笑着看向她。
青月真人微微颔首,抬脚踢到脚上的鞋子,侧卧在榻上微微开口。
“我们这个世界叫昆仑墟界,除了修者区域的昆仑山和不周山之外,常人区域有十八个州,州与州之间有大海相隔。
你所在的这里是极东之地的安州,也是十八州的工坊,十八州衣食住用行所用之物都有赖于安州的奇技。
向南有极南之地澜州,向北有极北之州凌州。这两处都是常人的禁地,澜州是异兽之地,凌州是囚狱之地,都是要命的地方。
此处向西的云涂州专事航运,重文风。
卢楠州多苗木,擅岐黄之法。
徐琉州尽是高原,懂烧制之法。
雍钧州产矿石,烧窑、冶炼冠绝十八州。
紫荆州遍地花香,多窈窕淑女,桑蚕织锦盛行。
苏梁州书院颇多,修书论着者良多,尽是造纸印刷为业者。
并岳州、营渚州、沧川州为练兵之地,终年纷争不断。
平洛州擅农事。
青洺州是十八州中最富足之处。
桃山州多商贾。
墨州、丹州、月州为蛮夷之地,擅奇技淫巧,但因出身多是昆仑奴,不被其他州地所喜。”
青月真人讲得细致,小丁满听得认真。
“师父,昆仑山和不周山在哪儿?”小丁满随口问道。
“桃山州以西,西蛮三州以东。”青月真人回道。
小丁满点点头,一脸对知识的渴求,“师父,极东以东是不是就是极西之地了?”
青月真人微眯的双眸闪过一抹精光,“你为何会这样问?”
“我们昆仑墟界不是一个星球么?总不可能是一个平面吧?那太阳和月亮怎么东升西落的?”小丁满耸耸肩,理所当然的笑道。
“若是星球,你打算向东去昆仑山和不周山?”她蹙眉问道。
小丁满眨了眨眼,“那要看距离啊,要是向东走近的话干嘛向西走呢?反正向东走才隔着三个州,向西走要隔着......”他掰了掰手指头,“向西要隔着十二个州呢。”
青月真人嘴角微扬,“你要向西走,因为向西走会经过青洺州。”
“青洺州?天下最富足的地方?去那儿干嘛?”
小丁满一脸诧异,青月真人嘴角抽动,脸色也阴冷了几分,他随即又开口。
“昆仑山和不周山也没什么好的,我还这么小,不能出远门。”
青月真人浅笑着轻叹一声,“你总会长大的。”
“长大也不用跑那么远吧,大安皇朝九城三十六郡,县、镇无数,这么大的地界还放不下我么?没必要跑那么远。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就为了长见识么?
反正师父说了,安州是十八州的工坊,肯定会有十八州的人来这里的,以后见到了听他们讲讲各州的新鲜事就行了,不用费劲自己去看。”
小丁满盘起腿,一脸的无谓。
青月真人抬手将他摄至身前,轻抚着他的头,眼神中带着温热的光泽,“青洺州你是一定要去的。”
“为什么呀?”小丁满瘪瘪嘴,想到穿行数万里就有些抵触。
“因为,我的家就在青洺州,你要随我回家。”她脸上渗出柔情。
“嗯,那到时候让阿爹阿娘多备些像样的谢仪,总要拜谢一下师父的阿爹阿娘。”他恍然道。
她不禁甜笑,“傻子,那不叫谢仪。”
小丁满第一次见她笑靥如花,那般柔美中带着丝丝娇媚,像是能让人看一眼便有了柔和的温感和舒悦的触感,神奇得很。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呀?”小丁满揉揉鼻子。
“怎么,着急了?”青月真人笑问。
“也就有那么一点儿吧。”被看穿心思,小丁满讪笑道,“徒儿觉得身子长得太慢了,都快装不下徒儿的脑子了。”
“我知道,再过一纪,待你束发,我就带你离开,去看看这世界。”她轻捏着他的小手,笑容中透着宠溺和期待。
“嗯。”
小丁满点点头,心内并未在意她的话,只是见她状态极好,庆幸自己总算暂时熬过了她的生理期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