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人已经按您的吩咐送走了,您就去忙您的事吧。”蒋氏见人被拉走,屋内就剩下龚轩,一脸淡漠地开口赶人。
龚轩正坐立难安,不知道如何哄蒋氏,听蒋氏如此说,正好顺坡下驴,起身走人,“夫人说的是,我书房还有一堆事呢。”他大步走出蔷薇院,似身后有什么人追他似得,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蒋氏开口赶人本是耍小性子,其实她哪里是真的想龚轩走,就如刚刚龚轩处理这事,还是给足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子,把碍眼的人打发的远远的,省的她看着心里不舒服。这让她心里的气已然消了不少,可是见龚轩逃也似的离开,竟然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喷薄而出。
心中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她抄起桌上的茶杯和茶壶,愤怒地朝窗外扔了出去。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重重地落在院中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液体四溅,茶壶则随着茶杯紧随其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双手微微颤抖,这就是她的夫君,她劳心劳力地为了这个家,可他竟然为了个爬床的小贱人就疏远冷待自己。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瞧见这屋里飞出来的物件,各个吓得都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周嬷嬷这会儿不在,她们谁也不敢靠前去收拾,生怕被蒋氏瞧见了当做了那出气筒,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跑进来一个小丫鬟,跟门口守门的婆子嘀咕着,那婆子往正屋瞧了瞧,也不知道屋内侯夫人气消了没,不敢放人进去怕触了霉头。被拦下的小丫鬟急的直跳脚,声音就有些大了,屋内已经平静了些的蒋氏听见外边的争执声,便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婆子听到蒋氏的声音,吓了一跳,忙上前回道:“夫人,这小丫头来说,世子的人和少夫人的人在门口起了冲突。奴婢怕您正在休息拦下了她。”
蒋氏这时也想起来了,今儿陆馨怡要和离出府!真该死,小翠这事闹的她把这么紧要的事给忘记了,她急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赶紧去多叫些人,跟我去府门口。”昨晚她的人都被侯爷给撤了,让她不要再管,可是如今钰儿闹了起来,她这个做母亲的理当要帮着儿子平了这事。
待蒋氏带着呼啦啦一大群人到了府门口,就只见到小鱼儿正冲着浩浩荡荡离去的马车队伍跺脚,而他身后的侯府护卫们正以一种诡异的僵硬的姿势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鱼儿,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能放那贱人带着嫁妆离开?!”蒋氏目眦欲裂,怒道。
“夫人,我也不想啊,可是少夫人带了很多高手,咱们侯府的护卫都不是对手。”小鱼儿一脸委屈,他就知道拦不住人会被责骂,可这侯府那么些主子都不出面,他一个奴才哪里能拦得住。
“一群废物。侯府费那么多粮食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吗?”蒋氏望着这些形态怪异的护卫们,气愤至极,忍不住骂道,“还不赶紧回府,别杵在门口丢人现眼。”
蒋氏内心愤懑至极,可见到府门口已围了不少好事者,窃窃私语之声不断传来,她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再闹下去,不然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侯府不让前儿媳带着嫁妆归家这事,那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事想做也只能私下里做,真是可恶,怎么就被小翠的事耽误了时辰,没有把人拦在府里。
她瞬间冷静下来,吩咐小鱼儿道:“小鱼儿,你去,给我跟着马车,务必要查清楚她住在哪儿。”说完,蒋氏阴沉着脸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待查到那小贱人的住处之后再做计较,小贱人逃的那么快以为她就拿她没办法吗?走着瞧!
她也不在府门口逗留,带着人往府中而去,可是心中怨气高涨,她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儿子儿媳和离这种事事后才知道,杜老夫人连商量都不商量,自个就做主了,如此独断专行,当她是摆设吗?再想到侯爷龚轩唯母命是从,根本就不为儿子考虑,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若在以往,蒋氏是不敢违拗杜老夫人的决定的,可今儿也许是所有的不如意和愤怒都加在了一起,这让她实在压不住心中的愤怒,气冲冲地往福康院而去,想找杜老夫人理论理论。
“母亲,今日我来是想与您说说,关于陆馨怡的事。”蒋氏怒气冲冲地一坐下便直言来意,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挑衅。
杜老夫人正在品茶,听到蒋氏的话,微抬眼帘,面露不悦:“老大媳妇,馨怡这事已经这样了,人已经离开侯府了,你还想说什么?”
蒋氏不甘心,眼中的火焰愈加炽烈,开口质问道:“母亲,我不明白您为何执意如此,不顾侯府的名声与利益,钰儿可是您的嫡亲孙子。陆馨怡清白不在,钰儿休了她怎么就不行,您为何非要坚持他们和离,让她带着嫁妆风光归家,那她带给我们侯府的名声损失就不考虑了吗?钰儿今后还要再娶,难道不会受到影响吗?扣下她的嫁妆都补偿不了她对侯府名誉的损害!”
杜老夫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平和地道:“老大媳妇,她是林家的外孙女,我与侯爷没有林家老太太的出手相助,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也就没有你这位侯夫人在侯府里当家做主,咱们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才是,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但你要明白,休妻虽可,断却缘分才是真正的难事。以馨怡的品貌,她不愁再嫁高门,我们现在做事留一线,日后焉知没有需要她伸出援手的时候?你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做事不能总看到眼前这么点利益,你要为侯府长远的发展多思量思量。总是这么眼皮子浅,我看你这当家主母也不用当了。”
蒋氏被杜老夫人的话刺了一下,猛然意识到眼前这老太婆若真动怒了,自己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道:“但她就这么张扬地离开侯府,现在京城中恐怕都知道这事,你让钰儿怎么办?他如今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钰儿在春风楼受伤之事,本就已经闹得尽人皆知,他已经是别人嘴里的谈资,不差这一桩。”杜老夫人的语气逐渐冷淡,显然不想再与蒋氏多言,钰儿若是能待馨怡好些,馨怡何至于走的如此决绝?是他做错事留不住人,怨不得别人。
蒋氏被堵的心口发疼,可也无可辩驳,半晌才又道:“母亲,钰儿那边可怎么办?钰儿本不想陆馨怡离开,派了人拦着,那曾想陆馨怡这次回来竟然带了大批高手,将侯府护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她这是铁了心跟咱们侯府断了关系,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侯府。她之前就把钰儿给扔出过秋水院,不想跟钰儿圆房,她定是心里早有了人!”
杜老夫人却不再说话,只是将茶杯轻轻放下,透过轻薄的窗帘,目光似乎投向了院外,似是在思索更为深远的事情。陆馨怡身边有高手环伺,这也让她没想到。不过也正因如此,就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陆馨怡今后前程不可限量。
蒋氏见杜氏不搭理她,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
“我已经收了馨怡做孙女,日后她就是我们侯府的孙女,她若是能再遇良人,我们自当要祝福,我还会给她送上一份添妆。你也放下那些小心思,做不成亲家也没必要弄成仇家。馨怡的嫁妆根本不是我们侯府能觊觎的。你最好给我安分点。馨怡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如今对她好些,她自然会记得你的好。人生在世,谁都有走窄的时候,难免没有需要别人拉拔帮助的时候,多结个善缘没坏处。”杜老夫人话让蒋氏心中忐忑又好奇。显然杜老夫人这是在暗示那嫁妆不是一般人能窥视的,那么那嫁妆里到底有什么,让杜老夫人讳莫如深,难道真的与什么前朝余孽有关?想到周夫人那边所求的事,她心里有些不确定起来。
蒋氏一脸郁结的离开了福康院,本来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架势,可被杜老夫人几句话就打的气焰全无,如今还要搭一份嫁妆,怎么能不让她郁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