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身边的丫鬟半烟气不过,想过去理论,被镇定自若的秦姨娘拦住了。
蒋氏在这里闹得动静越大,侯爷就会觉得越愧对于她,自然会私下补偿,她才不在乎这些物件呢,她在乎的是侯爷能为此来看看她。
虽然就算侯爷来,也就是问几句,不过,她对侯爷也不再报什么期待,侯爷的性子她早看透了,只是要是侯爷来能让蒋氏不痛快,她就很开心。
海棠院屋子本就少,很快就搜完了,春桃走回来,摇摇头。
“走!”蒋氏气撒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理会秦姨娘的讥笑,更想快点逮住龚轩,生怕再出一个秦姨娘给她添堵,扭头就走。
“姐姐慢走,妾身恭送姐姐!”秦姨娘特意提高音量,娇柔的声线,听得蒋氏脑袋突突地生疼,这贱人就是来气她的!
出了海棠院走了一段路,蒋氏心头犹如被冰水浇灌,逐渐冷静下来,快速地思索着今儿发生的一切。她紧紧咬着嘴唇,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
福康院发生火灾,侯爷还没有回来,这一切让她感到异常紧张,难道是那些人在福康院还做了什么?
“春桃!跟我去福康院看看。”蒋氏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福康院方向走去。
蒋氏心中不禁揣摩各种可能性。她知道福康院对侯府的重要性。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必须尽早了解情况。
在寂静的夜色中,蒋氏快步朝着福康院的方向走去。她的心随着脚步的匆忙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在这宁静的夜晚,侯府内外都弥漫着一层神秘的氛围,而蒋氏感受到像是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的前兆。
抬眼福康院就在近前,月色下映衬下的院落格外沉静。她快步走过去,不想却在半路上被正在巡逻的护卫拦住了。
“夫人,您这么晚来福康院,有什么吩咐?”护卫首领恭敬地问道,老夫人吩咐,福康院今晚任何人不得靠近。
福康院平日里有护卫把守,这事蒋氏知道,但从未拦阻过她,今晚拦着她不让靠近?
蒋氏心头顿时焦急不安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侯爷可在福康院?”
护卫稍一迟疑,回答:“夫人,火一扑灭,侯爷他们就离开去前院了。”
那就是福康院这边没出什么大事?也许就是走水后加强些守卫,防止再出意外吧。
蒋氏心中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绷起来,那侯爷去哪里了。
蒋氏转身急急往前院而去,侯爷外书房在前院,是侯爷处理公务的地方,有时候跟蒋氏闹脾气,他也会歇在那边。平日里,侯爷公务并不繁忙,不想回后院的时候,也会在书房看看书,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起初书房这边有几个貌美的通房丫头伺候笔墨,红袖添香,嬉笑调笑,也挺惬意悠闲。奈何一次酒醉让一个丫鬟怀了身孕之后,蒋氏就将书房伺候的人都换成了小厮,把通房丫头都弄到了后院。
在蔷薇院有蒋氏虎视眈眈盯着,侯爷就算想跟她们调笑玩闹一下也浑身不自在。所以这些年,侯爷就是偶尔与同僚们出去喝喝花酒,这自然蒋氏是不知道的。
此刻,侯爷就在外书房,刚刚从福康院暗室里出来,他随手将那密室桌上的书带了几本出来,正在专注的看着。
他小时候,父亲总是在外带兵,难得能见着面,但每次见面,父亲总是会给他带来一些礼物,或是教他一些武艺。他非常崇拜父亲,觉得他是最英勇、最睿智、不可战胜的人。
直到有一天,听说父亲不幸战死沙场。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心中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怎么就会没了呢?很长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陷入了沉重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于是,他开始努力学习军事知识,锤炼自己的武艺,希望有一天能够像父亲一样英勇无畏上阵杀敌,为父亲报仇。
可是,在面对母亲悲伤的眼神时,他知道母亲不肯让他再走父亲的路,他不忍心丢下母亲一人。所以这些年来,他过得纠结,浑浑噩噩混着日子,有时他说服自己,也许父亲也想他能在母亲床前尽孝,不愿意他再上阵杀敌,战死沙场,让母亲孤独终老。
如今再看到了父亲的遗物,他对父亲的思念,以及曾经的激情似乎又喷薄而出。
拿着似乎还带着父亲味道的书,他读的异常认真而专注。他很想从这书里找找线索,看父亲是否能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蒋氏踏进书房时,正看到全神贯注看书的侯爷,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她快步走上前,喊了一声:“侯爷!”
侯爷闻声抬头,看到蒋氏匆匆而来,起身迎上前,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会过来?”
蒋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拉住侯爷的手,“侯爷,你这么晚都不回后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的声音带着担忧。
侯爷轻轻揽住蒋氏的肩,安抚道:“别担心啦,没什么事,就是看书一时忘了时间。”这些年蒋氏都对他监控的异常严格,这会儿过来,侯爷心里了然,这又是担心他宿在别处了,所以找了过来。
“我以为是福康院那边的事,需要你这么晚处置,就过来瞧瞧。”蒋氏闻言解释道,她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涌上更多的疑虑。她下意识地看向台子上的翻开的书,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似乎并不简单。侯爷可不是喜欢读书读到废寝忘食的人。
侯爷眸光闪了闪,轻拍了一下蒋氏的手背,“放心吧,那边没什么大事。你回去休息吧,我这还得再忙一阵。你累了就先歇着,不必等我,若太晚的话,我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
福康院那边的事,侯爷下意识就不准备多说,不全是因为杜氏的叮嘱,也因为他心里对那周夫人的出现也有了些疑虑。
蒋氏点了点头,虽有不安,却也不再追问,她知道侯爷身为家主,也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过还是去书房内室,体贴的将床榻收拾了一下,觉得满意后,才轻声道:“那你多保重,记得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侯爷习惯了她这样,知道她不四处查看一下不会放心。听她要走微笑着点头,目送着蒋氏离开。
然而,蒋氏的心中却隐隐感觉到一股危机,似乎感觉有什么在失去掌控,若在平日里,侯爷都会在她的温柔体贴下,放下手中的一切,随着她回蔷薇院,可是今日却没有。她回望着夜色中的亮着灯书房,心头的担忧愈发浓重。
被蒋氏这么一打岔,侯爷也有些困了,不想继续看书,不过却也不知为何,不想再回后院,“来人。”侯爷扬声叫人。
“侯爷,您有什么吩咐。”书房外伺候的小厮,赶紧进来应道。
“去备水,我要沐浴。”
——
秋水院。
第二天早上用膳的时候,吕嬷嬷跟陆馨怡讲着昨晚府里发生的事情:“夫人昨晚听说了世子被赶您出去后,先是想来秋水院来闹来着,不知为何,走了一段路,却转去秦姨娘那里找侯爷,据说秦姨娘院子里被砸的不成样子,今儿早上连喝水的杯子都没有!然后,夫人去福康院被拦住没进去,又急匆匆去外院,在外书房找到侯爷,这才平息下来,回去歇着了。”
陆馨怡听着似懂非懂,“夫人为何这么急着找侯爷?”
“听说是昨晚春桃替周嬷嬷当值不太尽心,有一会儿没在门口候着侯爷,所以夫人以为侯爷趁机溜去隔壁海棠院秦姨娘那里。后来各处去找,也是以为侯爷被哪个丫鬟勾了去吧。”
陆馨怡微微挑眉,这蒋氏的行为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夫人倒是有趣,大晚上的满府里捉奸,呵呵,还闹那么大动静。”
蒋氏难道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道理吗?她自己对小妾通房这种生物如此防备厌恶,却一再纵容龚钰纳妾,难道她不觉得这样对儿媳是伤害?
或者,蒋氏就是明知,特意教唆龚钰这么做来挑衅她,让她暴怒失控然后借机休妻!
自从晓白发现杜氏的床头有加料的香囊后,陆馨怡就一直觉得应该是蒋氏想对付她,却怕杜氏阻挠,才丧心病狂下药,欲置杜氏于病重不起!接着又怕杜氏先死,她守孝休不出门,寻不到再陷害机会,寻大夫再暂时吊住杜氏的命,想谋定而后动!
或许,就是为了行事方便,昨天损毁杜氏新衣,意图借机斩掉杜氏身边忠仆孙嬷嬷,进而掌控福康院的一切。
陆馨怡实在没想到,如此机关算尽心思狠毒之人,竟然也有这么在乎的人,侯爷?!
这倒是可以做点文章,不能总被动挨打,也给蒋氏找点事忙忙,添点堵,好让她没空来管秋水院闲事!
陆馨怡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昨天早上那声娇滴滴的“侯爷慢走”,还有那身格外抢眼的装扮,立马心里有了主意。
“吕嬷嬷,抽空可以将我们新制的衣裳,送去福康院给各位丫鬟姐姐们,记得给小翠挑件最鲜亮的。”
“是,小姐。”吕嬷嬷没跟上陆馨怡的思路,有些不解她怎么突然想起送衣裳,不过想着小姐一向是个有成算的,照办就是。
“给小翠送衣裳的时候,可以好好跟她聊聊天,透露些祖母不满夫人把持着侯爷,让侯府人丁如此单薄。”
蒋氏自己就生下一儿一女,再加上秦姨娘生一女,整个侯府大房就三个子嗣,特别是男丁只龚钰一根独苗,这在整个京城的高门大户都实属少见。
当然,定国公府也是世子肖逸晨一根独苗,那是因为国公爷受伤瘫痪在床,可是侯爷可是好好的呢。
所以,这个小翠心大想攀高枝,就会寻机做点什么事情出来,她只需要从旁加把火,再适时推波助澜一下。
小翠是家生子,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全在侯府各处当差,关系错综复杂,接下来就看她自己怎么去成事了。
当然,陆馨怡会暗中制造些机会,希望小翠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至于小翠是不是那个加料的内鬼,那都不用重要了,让她跟蒋氏斗去,小翠爬床成功,自然会离开福康院,若失败被蒋氏给灭了,那正好除去一个不安分的隐患。
一举两得!
“小姐,你是想帮助小翠...”吕嬷嬷有些目瞪口呆,儿媳妇算计着给公公纳小妾,这真的好吗?
“呵呵,世子闹着纳妾这事夫人不是挺赞成吗?我就想着她应该也赞成侯爷再纳一个,给侯府多多开枝散叶。”来而不往非礼也,让蒋氏知道她陆馨怡也不好欺负。
昨晚上还想到我院子里来闹,那我就给你送点礼,呵呵,不用客气。
“也是。这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何总跟小姐过意不去呢?”吕嬷嬷点点头道。
“也许就是不喜欢吧。”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不喜欢是藏不住的,回府后陆馨怡在蒋氏眼中看到的是排斥和厌恶,没有半分接纳与喜爱。
很多关系不是你想付出就会有回报的,你想好好相处,那要对方愿意才行。所以不必为难自己去讨好,失了自尊换来的很可能依然厌恶。
最让陆馨怡一直都未想明白的,还有一件事。
假如蒋氏不挑唆莺鸾和龚钰大婚之时整妖娥子,让龚钰与原主顺利洞房,两人怀了孩子,到时侯去母留子,嫁妆一样顺理成章变成侯府财产!这不是一点风险都不要担?
可是蒋氏却并未如此做,搞了这么一出接一出的大戏,欲毁她清白,那就不仅仅是图嫁妆,这背后定有别的原因,或,别有图谋。
哎呀,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现在要做的是一点点剪除蒋氏的羽翼,让蒋氏的所有图谋俱都不能得逞!
“小姐,若小翠穿着你给的新衣服去勾引侯爷,您不怕夫人知道怪罪您吗?”晓白地问道,打断了陆馨怡的思绪。
“就是让她知道,可又不能把我如何,这样岂不是更爽!”陆馨怡挑眉,略带得意的回答,她就喜欢看敌人恨死她,却偏偏又弄不死她!生生气死才好呢!
晓白笑了,小姐说的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