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馨怡仔细照了照镜子,整张脸越发端正秀美,靓丽迷人,真真一个倾城绝色的人儿!
打了个响指,手艺没有退步,非常满意!
“嬷嬷,将我准备寿宴穿的衣裳拿来吧。”
吕嬷嬷正端详着镜中绝色容颜,恍惚着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听见这话缓过神来,连忙应道:“是,小姐。”
衣裳是陆馨怡自己设计剪裁,让庄子上擅长针线的汪嬷嬷缝制的。
水红色杭绸短襦裙,用简笔抽象画法绘了几朵蔷薇花,双襟石榴色滚边,与长裙颜色一致。衣袖部分做了些许改良,上紧下松,上臂部如现代的灯笼袖,肘部以下依然是这古代的传统广袖,在肘部系一条石榴色细丝带。腰间系上妃色长丝带,再挂上两串红白相间的珠链压裙。
她转了转身,上下看了看,最后整理了一下,看向镜子,嗯,整体效果还不错。
“晓桐、晓白,拿上礼物,咱们去给祖母请安。”
一行人出得门来,款款地向福康院走去。衣衫轻薄,裙角飞扬,手臂与腰间的丝带随风飘逸,远远看去就似欲踏云而去的仙女一般。
墙头上,一双手趴着墙头,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顺着人声向这边望了过来。看着这幅裙袂飞扬,衣带飘飘的妖娆美景,特别是中间那个女子,面若桃花,低眉巧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好一个娇俏可爱、风华绝代的美人!
这个应该就是刚刚小辣椒的主子了,做妇人打扮,会是谁?侯府的几个哥儿,好像就世子龚钰刚刚大婚,难道是那个大闹婚礼被送出去的世子夫人?不对呀,听说世子因为不满新夫人才非要大婚当天纳妾的,这么仙女般的人儿,龚世子怎么会不满意呢?
————
定国公世子府内,小猴子从墙头下来,快步往屋内跑去。
“世子,隔壁院子里,住进来一个仙女姐姐。”
“敢偷窥别家小姐院子,你长本事啦,该罚!”肖世子清冷地说道。
“才没偷看呢,我就是去看看刚刚那个小辣椒在不在。”小猴子急忙辩解道。
“你看她在不在?还想偷摘杏?”肖世子轻声斥道。
小猴子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说道:“不是偷,就是想逗逗那个小辣椒,看着她跳脚的模样,挺好玩儿。”
肖世子唇角微扬,这小子长大了,知道撩女孩子了。
听小猴子的话,隔壁住进了侯府的女主子?昨天晚上的弹琴唱歌的会是她吗?
想起那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似有魔力般入了肖世子的心,轻易扰乱了他的修炼,不由得一阵烦躁,那女人长什么样,到底是谁?夜半她想用歌声引起谁的注意?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
福康院门口。
蒋氏身边的大丫鬟春桃拦住陆馨怡,也不行礼问安,态度有些轻慢,淡漠地说道:“少夫人请回吧,夫人有命,老夫人身体不适,任何人暂不予探望。”
身体不适不予探望?陆馨怡心头一震,杜氏身体已经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顿时心急如焚,厉声喝道:“让开!”
双眉微皱,杏眼圆睁,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春桃心不由得抖了抖,有些腿脚发软,可还是强撑着,狐假虎威地继续阻拦:“这是夫人之命...”
陆馨怡已经不耐烦地抬手把她拨向一边,径直向院内疾步走去。
“少夫人!这是夫人的命令,您就这么闯进去,若夫人责罚,您可要想好如何担待!”春桃被推开后,大声提醒,试图引起屋内的蒋氏注意,那意思很明显,夫人哪,少夫人闯进去了,我尽力拦了,可没拦住,这不赖我。
陆馨怡不会理会春桃的鬼叫,对于几次三番想害她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婆婆,理她作甚。在这侯府,她只在意杜老夫人的安危。
陆馨怡快步向杜氏住的正屋走了过去。
晓桐路过春桃身边,一抬手,春桃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晓桐,定定地立在那里,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真是吵死了!老夫人身体不适还这么吵闹!如此慢待我们小姐欠教训!
晓白跟在晓桐身后,淡淡地看了一眼一脸惊恐的春桃,紧走几步跟上陆馨怡。
院内,红绡正跪在地上,听见声音望了过来,见到陆馨怡几人,泪眼婆娑,她哽咽着说:“少夫人,李大夫正在为老夫人诊治。老夫人她…”
“老夫人病了,为何不通知我?”陆馨怡焦急地问道,“你又为何不进去伺候,跪在这里作甚?”
“夫人罚奴婢在这里跪着。” 红绡哽咽着解释:“少夫人,今儿凌晨时分,奴婢不小心睡着了,中间听到声音,老夫人似又梦魇了惊醒坐起来,我当时还问她是否想喝水,老夫人还跟我说不用来着。之后老夫人就闭着眼半靠在床头,我想着她这是躺着累了想起来坐坐,还给她垫了个软垫,就没再打扰她。后来天亮了,平日里这个时辰老夫人都该起了,就过来准备服侍老夫人起床,可喊了几声老夫人都没应,这才发现怎么也叫不醒老夫人了。奴婢才慌了,立时禀报孙嬷嬷。真不是奴婢不尽心。”
陆馨怡紧皱双眉,听着心中愈发焦躁,无暇理会红绡,快步朝杜老夫人寝居内室走去。
只见杜氏双眼紧闭平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似乎都感觉不到在呼吸。
安平侯龚轩正焦急地询问着:“李大夫,我娘她这身体到底如何?”
李大夫摇摇头,叹口气回道:“今儿这寿宴,老夫人怕是不能出席了。”
龚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追问:“我娘的身体,为何突然差到如此地步?您之前不是说已经好多了吗?”
“老夫人之前也是短时间内的缓解,这几日酷热难耐,寻常人都有些耐不住,更何况久病初愈的老夫人。估计定是夜不安枕,阴虚火热,大汗淋漓,体内浊气一时迷了心窍,哎,本就体弱,这次恐怕有些难…”
“请您一定要救救她,她不能有事!”蒋氏急切道。
“我会尽力治疗,但老夫人年事已高,恐怕......”李大夫欲言又止。
蒋氏面色苍白如纸,龚轩的脸色也变得愈发沉重起来,不甘心地追问:“难道真的无药可救吗?”
“老夫人本就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又病痛缠身多年,这次发病甚是凶险。老朽只能勉力一试,至于结果如何….”李大夫一脸凝重道。
“李大夫,你是说这次要准备后事了吗?不会这么严重吧?”蒋氏急急地追问。
蒋氏着急,这要是在这个节骨眼,老夫人出了状况,这么久的筹谋就付诸东流了!
“大嫂,您这是在咒母亲吗?”一旁杜氏女儿,也就是侯爷龚轩亲妹,龚瑾儿闻言,沉着脸质问蒋氏。
龚轩更是狠狠瞪了蒋氏一眼,这个贼婆娘!什么晦气的话都敢说出口!
杜氏就生了龚轩和龚瑾儿这一儿一女,两人哪里听得这样直白的说杜氏要去了的话,虽然也许这就是事实。
李大夫叹口气,道:“夫人之言,虽说不好听,但也差不远矣。我建议府里还是要早些准备准备的好,别到时......”
“怎么会这样?”蒋氏惊道,这个家就靠着杜氏撑着呢,若是她没了,龚轩要守孝丁忧三年,她生的儿女龚晴儿和龚钰都要跟着守孝一年,龚钰就算了,他已经大婚,龚晴儿可还没议亲呢,女儿家可耽搁不起。再有,龚轩现在这五品闲职,没了杜氏,三年后说不定这都保不住,那时这侯府怕是......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龚轩亦急忙求道:“李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娘!”
“老夫才疏学浅,只能尽力一试,想法子暂时吊住老夫人命,还烦请您府上赶紧另觅良医!”李大夫道,若是平日他不会这么说,让别人抢自己饭碗,可是这位是一品诰命,如今人命关天,他担不起,赶紧叫别人一起会诊会诊,不然他说不清,若是传出去说他医术不行,治死了人,那他在京城可就没法混了。
蒋氏急忙说道:“老爷,您赶紧进宫中去求求太后,请宫里御医替娘瞧瞧!”
龚轩闻言转身疾步而去,也没有注意到刚刚进来立在一旁的陆馨怡几人。
陆馨怡听到李大夫的话,她瞳孔猛地一缩,望向床榻,只见床上的杜老夫人脸色苍白,花白的头发凌乱,气若游丝,瘦骨嶙峋,脸色惨白如纸,竟真与将死无异!
心头涌上一股刺痛,她连忙冲上前,双手紧紧捧住老夫人的双手。杜老夫人的手掌冰凉,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温度。
“祖母!”陆馨怡焦急地呼喊,眼中闪过一抹泪光。老人家竟然即将走入生命的尽头。
过往之事,突如潮水般涌入陆馨怡脑海。那么和蔼慈祥的老人家,怎么几个月不见就变成这样子了?她还想替原主孝敬老人家,报答多年的养育之恩呢。
原主自幼就随娘亲经常来侯府动,杜老夫人一直待她比亲孙都好,每次见到她,总是招着手,眉开眼笑地道:“我的小馨怡哦,快来让祖母瞧瞧!”
每次她与岁数相近的龚家姐妹起冲突,杜老夫人总是非常没原则的护着她,为此让龚家姐妹几个对她多少有些羡慕嫉妒。
原主在娘亲过世后,就一直住到侯府,杜老夫人生怕她住不惯,专门收拾了自己的院子,让她住下,细心地亲自陪伴照料着她,生怕她因失去母亲而害怕,用心教导养育。让她在侯府无人敢欺,日子过得比在娘家还顺风顺水。只是可惜原主性子实在是有些过于单纯任性,根本无法体会杜氏的苦心,总是嫌杜老夫人对她管束得太多,轻信了蒋氏的挑拨,非要坚持搬离福康院,至此原主与老夫人渐渐有些疏远了。
若说这世上谁真心待原主,除了她娘林如月,便是这床上的杜老夫人。现在眼见着老人家如此,她眼泪止忍不住落了下来,这身子也许还有着原主的情感吧。
也许就是这种感觉,有一种爱,叫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一种痛,叫子欲养而亲不待吧。
在卧室的另一侧,蒋氏抬眼见到陆馨怡,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昨晚上的失利加失策,还有派去秋水院的人都被打出去了,连钰儿都被关在门外,如今又是老夫人这里束手无策,她正满腔怒火没处发呢。
蒋氏愤怒地站了起来,目光如刀,直指着陆馨怡:“谁许你进来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子把娘气晕的,不然娘今儿就不会这么躺在床上!你还有脸哭!赶紧给我滚出去!”
“晓白,快,去替祖母瞧瞧!”陆馨怡拉着晓白急匆匆地朝床边走去,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蒋氏的责备,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挽救杜老夫人。
被无视的蒋氏,这时出离愤怒,伸手拦住她们,大声斥责:“你这胆大妄为的东西!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让你给我滚出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吗!”
“一边去!别耽误救人!”陆馨怡厉声断喝,她的目光如刀,凌厉而坚定,唬得蒋氏倒退两步。
晓桐先前踏了一步,挡在蒋氏面前。以免蒋氏伤了自家小姐。
蒋氏见状气极,这是要造反啊,蒋氏正准备喊人将陆馨怡几人赶走,猛然想到什么,脸上快速划过一抹冷笑,“你既然想救人,那我也不拦着你,可是若万一老夫人有个不好,可不要怪我让你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侯府!”李大夫可是京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他既开口说没办法,我就不信你个小丫头能有办法救?正愁没办法赶你出去呢,今儿你自己冲上来送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馨怡听闻此言,眉头微皱,但她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蒋氏拖延时间。她也没有漏过蒋氏脸上那抹算计的冷笑,不过此时她根本不在意,霸气回道,“放心,到时我绝不怨侯府,自己走。不过,我若救醒祖母,今后你少插手我的事!”
若是这侯府没了杜氏,她也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会自请离开!
蒋氏闻言稳住心神,沉声道:“陆馨怡,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到时候休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