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若望彻底反应了过来。
那孔明灯是个饵，眼前的人也不是对他所信奉的天主感兴趣，很明显，此人的目标，是他！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能够窥见天主世界的奥秘，哪怕只有一点，那对于他这最虔诚的信徒，也是莫大的荣光。
“圣经所言：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汤若望低声嘀咕道。
随即抬头，斩钉截铁道：“你要什么？”
“很简单，你得先去个地方，在那里，我会告诉你。”白黎嘴角上扬，道。
汤若望愣了愣，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白仙君？”
“额，有人来找过你了？”白黎疑惑地问道。
汤若望缓缓放下手，眉头紧皱：“我在天主的光辉下立过誓言，遵循教义的指引，动摇信仰的地方，我恐怕不能去。
公子若是想向我传教的话，还是请回吧！”
看这样子，之前来的人恐怕是向这个神父传教了。
这下麻烦了。
在他的印象里面，国内的大多数人属于那种只要什么灵验就信什么的人，哪怕到了古代，本质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但国外的就麻烦多了，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绝对是狂信徒。
就他自己知道的，这个时间段就算有能力出海的，非富即贵，不说水土，哪怕是各种海南都能让人少半条命。
愿意冒着出海风险跑过来传教的，舍弃自己的家族，甚至性命的，绝对是洗脑洗干净那种，狂信里面的狂信。
绝对固执到了极点。
一开始就向这种人展现能力，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对了，你认识牛顿不？那种学富五车类型的。”白黎一脸真诚道：“这对我很重要，我相信，信仰天主的忠诚神父，应该不会骗人吧？”
汤若望迟疑一下道：“不认识。”
好，牛老爷还没出生，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如果是这样呢？”白黎说着抬起手，一根金胡萝卜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公子，在我所在的国家，曾有人为我表演这种魔术，这确实是很精湛的手法，但请就此收手吧，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我已被我主救赎。
只想在这城市内传播主的教义，不想侍奉其他的神明！”汤若望微微弯腰，恳切地说道。
“关鹏，去外面守着门！有人来进来告诉我。”
关鹏点了点头，跑出教堂。
白黎手上的动作未停，一根根金胡萝卜出现在他的手心，放置在了旁边的案桌上。
很快便垒出了一座小山。
那小山的体型，哪怕是小孩都可以分辨出，无论如何也无法藏在一个人的衣物之中。
汤若望确认这件事情，而且教堂内的空间不算小，里面就算全是长椅，但视野极其广阔。
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住如此庞大体积的金胡萝卜。
五饼，二鱼……
不知为何，圣经中的故事从汤若望的脑海中蹦出。
不过这东西，能吃吗？
这或许是，恩赐，眼前的人是受到了恩赐的人？
没有理会汤若望所想，白黎待背包里的金胡萝卜只剩下个位数，这才停了下来。
他没有多言，又拿出水桶，在教堂内放了桶水。
水流迅速蔓延开来，却在七八米的面积之后，诡异地停止了下来，不再往外流。
“这就是我力量的一部分，”
站在外围的汤若望死死地眼瞅着最中间的那不断往外喷涌的活水，嘴里嘟囔道：“圣经……圣经所言： 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
这是传说中源源不断，无法流尽的活水？
自己如果喝下这水的话……
咕咚~
汤若望吞了口唾沫，神色炽烈，下意识走向这活水。
然而恍惚了才一会儿，便立马回过神来，迅速后退了几步，与白黎拉开了距离。
眼中的警惕之色更烈。
他的双手摆在胸前，捏住触碰挂在胸前的十字架，比在了自己的身前。
奇异的能力，不属于凡间的力量。
眼前的人，
是给予自己救赎与新生的天使？
还是是来蛊惑自己放弃信仰，放弃侍奉自己的主，想要让自己永坠地狱的恶魔？
又或者，大明的妖怪
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凡人。
汤若望的心中涌起剧烈的挣扎，眼神在白黎的身上以及十字架上来回扫视。
十字架，没有作用。
所以，这不是恶魔，而是大明的妖怪。
至于神，想想都不可能，不去找皇帝找他个西方人干嘛。
“阁下是谁？”
汤若望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却透出一丝坚定，“如果你是想考验我对天主的信仰，那么你休想得逞，哪怕我死！”
哦，我的天主啊，我居然看见了真的妖物！
他的手开始忍不住颤抖，这是恐惧，也是兴奋。
如何证明天主存在？
妖怪存在，那么主便应存在！
难搞，果然是这样。
白黎叹了口气。
对付狂信徒，他还真的没有半点经验，只能试试了。
眼前的人，会渴望什么？
“我不会插手你的信仰，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哪怕是在那个地方传你的教，都行！
你想信谁就信谁，带了几个人信你的教，我也懒得管。”
他摇了摇头，接着抛出一系列的问题：“既然你认为宇宙，世界是天主创造，那么我想，你应该对他的规则，挺好奇的吧。”
“物体为何往下落，而不是往上？宇宙如何产生？光是什么？电是什么？如何抓住，利用光，电，如何前往宇宙，以及，在宇宙生存。”
白黎不疾不徐道：“我不知道算法，但是我知道答案，以及得到算法的办法。”
“感兴趣吗？”白黎笑了笑，问道。
汤若望站在白黎面前，心中泛起波澜。
对方话语中诱惑，就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
又或者，眼前的人就是恶魔。
他动摇了。
但他知道不能轻易被迷惑，恶魔是会骗人的，这其中的代价，必然会让他无法承受。
“我对你所谓的‘答案’不感兴趣。”汤若望坚定地说，尽管内心有些动摇。
“那算了！只要你不后悔就是了，”白黎耸了耸肩，挥挥袖口收起了地上的水，还有旁边的萝卜小山：“我也不是强求的人，既然你不感兴趣，那我走了，我还会在西安待上个几天，期待下一次再见。”
“不过下一次，就得你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