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川,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西装笔挺的男人单手插兜站在病床前,另只指尖夹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病历初步诊断报告。
陈牧川凝固的眼神,别什么也没注意,光光就盯着最上面的。
患者基本信息:
姓名:陈牧川,性别:男,年龄:24岁,主诉:体虚乏力……
后面,后面。
陈牧川一把夺过仔细查看,浏览了三四遍,头微微上扬,视线飞向依旧站在病床前的亲哥陈牧言身上。
触及那双询问的视线,他赶紧低头视线下垂,手指捏紧白色被子,不敢跟平时一样理直气壮地出口驳斥。
“呵。”陈牧言空出的手抬起,手指拎住蓝白条纹的衣领,往后一拉,眼一瞅,深红的青紫的痕迹遍布在脖颈,“还挺激烈?”
“哥!”陈牧川感受到脖子上的动静时,抬手压住衣领,双目瞪得圆滚滚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全无气势的,“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瞻仰一下你的雄风啊?”随着慢条斯理的话,拎着衣领的手指看似撤离,慢慢离开警惕心满满人的视线。
“我就说妈最近怎么不止给我介绍女朋友,还开始掺和起男朋友,合着是你这出的原因?”
陈牧言边说边趁因为上面那段话,而所有呆住的人,未完全撤离的手指,再次袭击前面脖颈处,“啧啧啧。”
前面受袭还要严重,本就白皙的肤色,显得上面的痕迹更加青青紫紫。
“行了,走的那个是你男朋友?”陈牧言视察完弟弟,手拉过旁边椅子,坐在病床边开始正式盘问。
陈牧川则看大势已去,干脆利落地回应,“嗯。”
听这含着骄傲意味的回答,陈牧言嘴角似笑非笑,“几岁了?”
“25。”
“25啊。”陈牧言啧啧,“刚毕业?什么工作?”
“嗯!负责传播爱的大使!”
“呵,爱的大使?传播到你身上爱的大使吧?”陈牧言毫不客气咚得敲在床沿,“好好说话,谁跟你嬉皮笑脸?”
陈牧川缩缩脖子,听话的“哦”了一声,仔细回忆自己所窥见的零星片段,“目前跟我一样在语音厅做歌手,好像好像还在从事音乐理论研究。”
“啧,陈牧川,人家的未来规划都没告诉你,你就上赶着热乎?”
“滚!”陈牧川制止哥哥的出言嘲讽,言语得意地,“妈妈已经同意了!”
“哦,那爸呢?爸知道吗?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吗?”
“这个……这个……这个还没……”泄气的陈牧川,肩膀耷拢无力下垂,手指又开始在白色被子上拧麻花。
陈牧言再度出击:“那他家里人知道你吗?”
“应该不…不…应该不知道。”陈牧川回忆顷刻,发现章于并没有提起过,耷拉的肩膀更是显得凋零,声调有气无力。
“哦~所以你上赶着送人?”
“不是。”赶回家拿东西的章于推门而入,严肃的视线对上回望过来的两兄弟,把手里推着的行李箱放到病房一角。
他对上坐在病床前的陈牧言,邀请的手势,“哥,外面聊?”
“谁你哥?”嘟嘟嚷嚷的陈牧言站起身,用行动答应对面提出的要求,大跨步的从门口消失。
“章于……”留下的陈牧川看着即将也要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呐呐出声。
章于循声回头,安抚道:“没事,10分钟后就回来,乖。”
“哦。”
病房见徒留一人的陈牧川,空荡荡环境下,忍不住拿出手机。
【好的时候是闺蜜,不好的时候是敌蜜】
小飞象:我出柜了……
小飞象:(唉声叹气.jpg)
小飞象:还被我哥抓住了。
小凤:?
白罗:?
寒寒:没事,只是暂时的困扰而已,后面是坦路。
小飞象:?
白罗:?
小凤:?
小飞象:寒寒,你!
寒寒:花匠国庆带我回他家了,目前没什么问题。
小凤:????
小凤:你们,你们干点什么大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下?或者给我留个缓冲的时间也行啊!
白罗:同上。
陈牧川一看那个同上,即使侧卧在床上,也不妨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
小飞象:@白罗,要不是你,我会这样?
白罗:???
白罗:这里还有我的事呢?
小飞象:要不是你给章鱼老师泄密,我能这样!!
……
房间里的人把键盘敲得邦邦响,走出来的两个人默契的又离房间远远。
陈牧言走在前面,环视下四周,觉得差不多了,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会回传过去,他转身举起手。
“砰。”
章于接住迎面而来的拳头,愣神中条件反射的又挡住下面横踢过来的脚。
双眼看向正对面怒视的家长,本想汇报的他,缓缓松开挡住的手。
陈牧言嘴角扯出讽刺的笑,拳头直奔面容,却又注意到面前人的不躲闪,拳风堪堪止住,讥讽道:“怎么不挡了?”
章于眼神下瞥,那戛然而止的,指关节握紧的拳,张张口,“对不起。”
虽然,当初两人相识的那天,小朋友也说喜欢男性,但后来的某一天,章于接到谭戈迟来的汇集信息,发现。
他,说谎了。
那一刻无人知晓,章于内心的波涛与海啸,也无人知晓那天之后,章于看着陈牧川,有时内心会涌上无尽的懊悔。
是从什么时候一层一层累积起来,直至攀升到顶峰。
是从机场自己望着安检口外,用力挥舞手臂,大声说再见的他;还是从机场凝望他的离开,回到家一天没缓过来的自己。
还是说国庆时,两人在山亭里,许下彼此对未来的期许;还是说突如其来的那个短暂分离,造就了前所未有的思念。
……
章于都不知道。
他仅仅知道自己担负起的责任,不再是轻描淡写的爱字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敢于跨越圈子,义无反顾向自己献上爱,勇敢拥抱自己的人啊。
章于甚至不敢想。当初的陈牧川,怎么鼓起的勇气比自己更先踏出两人之间,最关键的一步。
“章于,看下这个。”
“陈牧川。”
“中都的天骄,啧,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