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絮从莺儿手中夺过剑来,拔剑出鞘,一跃而起,“铛”的一声,半空中截住了子诚要刺向少卿的剑。
咏絮、少卿对视一眼,咏絮说道:“你快走!”少卿傻愣愣的站着,一时间不知道是走还是留:他来本是要带咏絮走的,可若自己就这样逃走,实在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若不走,被抓后就会性命难保,正犹豫间,咏絮吼道:“怎么还不走,你想引来更多的官兵吗?”声音焦急又严厉。
少卿听后,一咬牙,身子一跃,飞上屋顶,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子城见咏絮接过剑招,自是不敢痛下杀手,他知道咏絮的功夫不错,心想:“正好借此机会领教领教。”出招更密,力道更强,招招直击咏絮要害,却只是点到即止。
咏絮知道子城的心意,沉着应对,见招拆招,剑花耍起令八妹和弘历等人眼花缭乱。子城越打越是佩服,心道:“娘娘的剑法精妙,毫无破绽,内功深厚,层出不穷,只怕功夫不在我之下”。
转眼间,二人就拆了三百多招,此时,宫门外人声嘈杂,声音越来越近,咏絮听到有人来,暗叫“不好”,慢慢收剑回招,等到官兵进了宫门,她已经回剑入鞘,藏于身后,躲在莺儿身后。
越来越多的官兵涌进长卿宫,众人见到宝亲王下跪行礼,为首的一名官兵说道:“殿下,刚刚宫中遇到一名白衣刺客,杀死了好几位官兵后逃了,四处搜寻不见人影,听到长卿宫中有打斗声,所以我们进来看看。”
弘历沉声说道:“这里没有刺客,你们去别处寻吧。”那名侍卫应了声:“是”便带着众官兵离开了。咏絮便也松了一口气。
咏絮听到“白衣刺客”四个字,心里揪成一团,心道:“定是卿哥哥被发现了”,再听到“逃了”的消息方才放下心来。她知道,凭少卿的功夫,对付几个官兵是没有问题的。
此刻,弘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咏絮,咏絮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怒他都看在眼里。子城和少卿打斗时,她满脸担心的表情弘历更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心想:絮儿,你竟然会如此担心他的安危,看来他在你的心里一定很重要。而我呢,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呢?成亲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不让我碰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想着想着,这时咏絮也向他这边看来。二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夹杂着复杂的感情,却无法得到交流。
弘历转过头来,说道:“三日后,父皇过寿,好好准备准备,你要前去祝寿。子诚,我们走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宫门口走去。
三天,弘历没来过长倾宫一次。
三天的时间,咏絮竟觉得过的如此漫长。这三天,她一直怏怏不乐,莺儿看在眼里,很是着急。八妹曾偷偷找子诚打探过消息,得知王爷这几日一直忙于处理政务,未有闲暇时间。
这几日,整个皇宫中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皇帝过寿,不同寻常,自是场面宏大,极尽奢华。内务府三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而各位达官显贵,高官重臣,有的携家眷进宫来给皇帝贺寿,连宫女的脸上都笑靥如花,嘴上谈论的都是各家娘娘都准备的什么礼物,什么样的惊喜,来博皇上欢喜。
寿宴那天,咏絮用过早饭,梳洗完毕,子诚走进宫来,请安到:“娘娘,王爷有事,命微臣来接娘娘赴宴。”
咏絮心道:“只怕是还在生气,不愿见我吧。”说道:“我能不能不去啊?”子诚抬头看了咏絮一眼,低头说道:“王爷早就料到娘娘会这么说,王爷说,说你既然身为他的侧福晋,就该履行为人妻为人子的责任,不能事事只图自己清闲自在。”子诚说的结结巴巴,显然是不忍说出口,咏絮听后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宫门外等我吧,我去换件衣服。”
咏絮脸上微有怒气,心道:“是啊,我贪图在宫中清闲自在的生活,竟然忘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转身对莺儿说道:“莺儿,你给我找套喜庆端庄的衣服来换上。”莺儿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浅红色绣寿山、立水文式样的吉服来,问道:“这件可好?”咏絮瞅了一眼,说道:“好”
莺儿帮着咏絮将衣服换上。莺儿边系扣子边说道:“小姐,你真的要去吗?”
咏絮说道:“去”莺儿接着说道:“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要不你把给我的匕首带上吧,好防身。”咏絮笑笑,说道:“不用,傻莺儿,我是去参加皇帝的寿宴,又不是去刺杀,带什么匕首!”莺儿撇撇嘴说道:“可我就是不放心吗!”
换好衣服,咏絮向宫门外走去。
咏絮乘坐马车缓缓的往乾清宫驶去,走了大约半个钟头,终于停了下来。咏絮从马车上下来,见宫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她跟在子诚身后,走进宫去,左拐右转,见弘历远远的站在前方,正同人讲话。
子诚和咏絮二人走上前去,子诚请安道:“王爷,兰秀格格到了。”弘历往咏絮身上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同那人交谈起来。
咏絮被晾在当场,瞬间感觉十分郁闷。
乾清宫中此时已经热闹了起来:各位王亲贵族,达官显贵都彼此寒暄奉承,亲切攀谈,各宫娘娘和妃子也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这一切似乎都与咏絮无关,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人与咏絮相交相识。
子诚为了化解她的尴尬,说道:“娘娘,随我进场入席吧,王爷稍后也会进来。”咏絮点了点头,随他走进殿中。
明亮宽敞的乾清宫正殿此时早已准备完毕,只等宴会开始。宴会场呈几字型陈列,正中的龙椅宝座前摆放着金龙大桌,桌上东西琳琅满目,都是奇珍异果,和各样点心,香气四溢。
殿中已经有人零零散散的坐着,有的在随意的聊天说话。咏絮一转身,见福晋富察氏、侧福晋乌拉那拉氏正在走廊中和几个人讲话,咏絮迟疑了片刻,但是碍于身份和场合还是走上前去,行礼请安道:“给福晋、玉姐姐请安。”
几个人都停下说话,向咏絮身上看来,富察氏淡淡的看了咏絮一眼,说道:“起来吧。”
乌拉那拉氏扭动着身子走上前来,说道:“好妹妹,你终于来了,王爷宝贝一样的藏着你,我们见你一面都难呢。”拉起咏絮的手往前走去,说道:“来,我给你引荐引荐。”
二人来到几人面前,乌拉那拉氏指着其中一位衣着华丽,面容高贵的人说道:“这位是福晋的母亲,富察夫人。”指着另一位中年妇人说道:“这位是我的姨母嘉惠夫人。”
咏絮行礼说道:“给二位夫人请安。”
众人眼睛在咏絮身上不停的打量着,嘴角微微浮起轻蔑的微笑。
富察夫人说道:“早就听闻宝亲王独宠高氏,效仿汉武帝金屋藏娇,没想到今日能够得见真容,真是不容易啊。” 富察福晋说道:“母亲,别说是你了,就连我和青玉妹妹都难得见她一面呢。”
富察福晋冷哼一声,对富察氏说道:“你啊,也太过仁慈,就该拿出正宫福晋的样子来才行,我还没听说哪家的奴才不去给主人见礼的。越是放纵,越没规矩,最后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说完,瞥了一眼咏絮。
富察夫人指槡骂槐,看似是责备富察福晋,实际却是暗骂咏絮只是一位奴才,却不向富察福晋每日行请安礼之事。咏絮听着,只是低头,并不言语。
富察福晋委屈的说道:“母亲,毕竟是王爷准许的,女儿也不敢违背啊。”富察夫人说道:“宝亲王爷向来是最重礼的,没想到竟能容忍这种事情,他日我让你父亲进宫,亲自讨要说法。”
嘉慧夫人见富察夫人脸有怒色,安慰道:“夫人你也莫要生气,奴才始终是奴才,她再张狂,还能大过主子去。”她笑着拉过富察夫人的手,说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去入席吧。”富察夫人点点头,又瞪了咏絮一眼,方才转身,四个人一起慢慢的离开了。
咏絮心情本就不佳,又被莫名其妙的羞辱一番,心中酸楚难以言喻,抬头四顾,见大殿中的人熙熙攘攘,欢声笑语,竟不自觉的要流下泪来。
她扬起头,轻拭眼角,这时子诚走上前来,说道:“娘娘,王爷已经入席,你也过去坐吧。”咏絮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
走近后,咏絮见弘历已经坐在桌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福晋和侧福晋,咏絮被子诚引着,来到侧福晋的左边坐了下来。此时,富察福晋正在弘历耳边窃窃私语,弘历低头倾听,全没抬头看咏絮一眼。
“皇上驾到。”一声嘹亮的通报,众人都闻声起立,转头望向大殿前方。雍正帝从东侧门慢慢走进大殿,来到金龙大桌前站定。
众人拱手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雍正不紧不慢的说道:“免礼了,都坐下吧。”众人齐声道:“谢皇上。”方才入座。
皇后微笑的说道:“皇上今年过寿,是格外的热闹,各位王公大臣都是携家眷进宫,为皇上祝寿,民间更是感恩皇上仁政,到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臣妾携后宫众姐妹敬皇上一杯,祝皇上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雍正帝举起酒杯,说道:“皇后统领后宫,安静祥和,张驰有度,甚得朕心。”说完举起酒杯,与众妃子一饮而尽。雍正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万寿节,举国同庆,我心中也是十分欢喜。今年一年也算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大灾大难,百姓也有个好收成。这都仰仗在座的各位兢兢业业,劳心劳力的辛苦一年。这一杯酒,我敬列位臣工和各位贤内助。”
各位大臣和家眷纷纷起身而立,恭敬回礼,说道:“多谢皇上。”雍正说道:“诸位请坐,今日是宫廷家宴,大家尽情畅饮,随意自在,不必拘礼。”众人就坐。
果郡王允礼说道:“皇兄今日寿与天齐,臣弟敬皇兄一杯。”雍正说道:“果郡王才华横溢,潇洒自在,让朕十分羡慕。”说完,畅饮一杯。
果郡王说道:“能得皇兄羡慕,是何等的荣幸。臣弟今日便忍痛割爱,将皇兄喜欢的《九峰雪霁图》送给皇兄。”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卷轴,接着说道:“只因此礼十分特殊,臣怕内务府不能及时呈于御前,便亲自带上殿来,送予皇兄。”雍正一听,喜形于色,说道:“好,苏培盛,呈上来。”
苏培盛恭恭敬敬的将书画接过来,呈了上去,雍正当即打开书画,看了好大一会,方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诸位不知,这幅《九峰雪霁图》我甚是喜欢,给果郡王要了两次,却都给他婉拒了,说是时机不到,没想到今日能得此宝,真是高兴。这幅《九峰雪霁图》同我的《千里江山图》挂在一起,真是绝配啊!”
弘昼起身说道:“恭喜父皇,贺喜父皇,父皇九五之尊,天降祥瑞,这两幅图画也只有父皇才能拥有。千里江山巍峨,九峰齐将瑞雪,瑞雪兆丰年,这可是个好兆头啊!”众人听后一起起身,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降祥瑞,国泰民安。”
咏絮一听到“《千里江山图》”几个字,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瞪眼向雍正看去,见他正嘻眉笑眼,得意洋洋,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咏絮怒气更盛,握紧拳头,灭门之仇直冲脑顶,全然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突然被人拉了拉,回过神来才发现,其他人都站起来了,而自己却还坐着,若被发现,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咏絮立刻站了起来,装模作样的行了礼,然后随众人一同坐下。一转头,见弘历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