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指着刚搬进来的几个大箱子,“我给你带了不少礼物,有衣服、吃的,有那边女人都用的洗护精油,还有红酒!你现在成年了,再可以喝酒了哦。”
“呦,这么多好菜啊!不过,我还以为你要亲自下厨呢,还是高估你了昂!”白歌洗了手坐在餐桌前,一副被饿坏了的样子哀叹着。
她好像忘记了,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她做了什么。
但秦语没有忘,她夹了一筷子青口贝递到白歌餐盘里:“姨夫呢?没有一起回来吗?”
“什么姨夫?你没有姨夫。”
女人黑洞洞的眼睛盯着秦语,嘴角咧开,笑容一直深到下颚的方向蔓延开。
坦白来讲,白歌长相很出色,但她从头到脚都和姐姐白玉茹不是一种风格。
更外向、张扬,是一种野心写在脸上的,生机勃勃的美。
秦语瞬间滞住了。
“哈哈——”
白歌的一声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她拉着秦语的手说话:“小姨开玩笑的!小语你看你想哪去了?你姨夫他身体不舒服,就没回国。”
“是吗?哪不舒服,严重吗?”
秦语被吓到了,她也说不明白,刚才那个笑容奇怪在哪里?明明还是这个人,这张脸,却像——突然换了另一个人。
“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俩人吃过饭,带着片刻的安静坐在沙发上。
白歌一面研磨着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咖啡,一面扬着头怀念:“对了小语,你现在在学校里都学些什么?小姨我最遗憾的啊——就是以前上学皮,没像你妈妈那样坚持把书读完。”
“我学法律。”
“什么!”
尖锐的声音让秦语瞬间看过去:在白歌的脸上,她头一回看见了崩坏的表情,如此陌生。
“怎么了?”秦语问。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白歌脸上艰难挤出一抹笑来,擦着玻璃杯杯身的手也停住,她放轻声音问:“为什么学法律?有那么多专业呢……怎么——怎么报名的时候不和我商量一下。”
秦语喝了口白水,重新清醒过来——眼前的人就是变了,不会因为些表面的美好模样改变。
“小姨,你是怕我给你送进去吗?我可没有那么大能力。只要你不再碰赌博,一切就没有事的。”
秦语的心也无法平静,她垂下头看着自己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快速把话说完。
因此,便没有注意到白歌在听见她说第一句话时,脸上的剧变……
“小语……小姨,小姨怎么会担心这个?”又一次的干笑声在屋里回荡。
“小姨……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但小姨忘了说,我已经彻底不赌了。还有你姥姥留下的房子,我又重新赎回来了,以后就回这来住,距离近,也能照看你。小姨……还是想多陪陪你,毕竟小姨就剩你这一个亲人了。”
秦语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现在公司也在正常运转了,我就是觉得,法学太累了不是?再说以后小姨的公司也要你接手继承呢!大学……不是可以换专业的吗?你换一门吧,换个和——”
“您在说什么?”秦语没忍住气笑了,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又出错了,“换是不可能换的。这是我喜欢的专业。”
“我也只有您这个至亲的亲人了。所以,我真心希望您是真的不再赌了,而不是骗我、哄我的话……”
秦语目光不再避躲地看向白歌,“赌博害了多少人的话也不用我再和您强调了。这次回来,就彻底不要碰了。”
焦灼的气氛,宣告着今晚即将的不欢而散。
秦语重新坐上齐闻渊的车,“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学校吧。她已经出去了,我和她说开了,估计也在生我的气,得有几天又不出现了。”
估摸着,这个点儿,宋远黛这孩子的湘菜也吃进肚子里了,秦语才决定回学校告诉她一切。
难耐地揉着太阳穴的地方,这里一阵一阵的疼,像无数根细密的小针碾压着扎过来一样。
这会儿,连再普通不过的关车门声,秦语都觉得震得心脏惊痛。
齐闻渊应了声“好”,然后拂开旁边姑娘对自己脑袋毫无章法“残忍”乱揉的手。
温热的大掌只是悬在脑门,秦语就感受到了一阵一阵的热气。
“嗯——舒服。”
太阳穴被手指头轻轻按着,秦语头一回对“宽慰”两个字有了具象化的体验。
就这样安静地揉了很久,俩人都不说话,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良久,秦语推开齐闻渊的手,又把人拽向副驾驶的方向嘬了一口,才笑眯眯出声:“走吧,开车。”
“下午那个叫冯年的女生说完以后就把我删除了,看来是只奔着揭发来的。这事儿等和远黛说了,再让远黛加她回去。”
“还得给我那个姨夫打个电话,以晚上我小姨的状态……我怕他会出事。”
那个奇怪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好在快速摇了摇头就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话秦语没说了——毕竟染上赌瘾的人,干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齐闻渊点头,重新启动车子。
他最近确实查到白歌的账上多了一大笔钱。看来,语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