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到正厅的时候,看到由林阳郡主穆嫹领头,依次排开是颍州知府李严,通判云年宣等颍州地方大小官员。
众人都先给穆炘行礼后侧身礼让,齐王穆炘当然要做主宾席的主位观礼。
主宾席前已经留出及笄礼的地方。
原本就是由林阳郡主主礼,作为当天最有地位的女性长辈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般女子行及笄礼都是家中女性长辈参加,
云呈霓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及笄礼上观礼的人竟然有个位高权重的齐王。
由于现场有男子参加,云呈霓已经穿好初加的中衣和再加的深衣。
云呈霓跪在垫子上,身边是端着今天及笄礼三加要用到的器物的锦霜。
林阳郡主按照原定流程,给云呈霓将发笄,发簪,钗笄佩戴好。
云呈霓起身三拜后准备入席,大家也站起来,准备开始为云呈霓敬酒祝福。
这位可是众人皆知未来的知府李家儿媳妇。
云呈霓手持酒杯,刚想先走去主宾席回礼,穿过花园假山后地草地时,看到林阳郡主领了一位身着白衣翩翩风度的男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这不是李宗铭吗?
只见林阳郡主走过来拉起云呈霓的手,笑着说:“宗铭本来在你祖母院里等你,听说你晕倒着急坏了,非要先来看看你才放心。”
李宗铭礼节性地向云呈霓行了个礼:“恭贺霓儿生辰。”
说罢,李宗铭让随从递上了一个长长的木制盒子,
“霓儿今日及笄,你我婚期将定,送一幅我画的芦雁图给你,大雁象征忠贞,正如你我二人…..”
没等李宗铭话说完,云呈霓连忙打断:“还请李公子慎言,你我婚期未定,现在送完大雁很是不妥,这幅图请李公子恕我不能收下。”
李宗铭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云呈霓拒绝了,如果不是看在她外祖掌着京兆尹十万兵权,舅舅和哥哥在秦州军营带数万军队,这些对李家都太有用处了,他才没有耐心跟云呈霓耗下去。
虽说云呈霓长相柔美,但是脾气不好,就算刚中带柔的美人有时候自己也消受不起。
再说,烟雨楼的姑娘哪个不比云呈霓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李宗铭笑了笑,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礼物,上前一步道:“婚期会尽快定下来的,霓儿不用不好意思。”
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男人,云呈霓一阵想吐。
强忍着心中的反感,云呈霓后退了一步。
正想说话,云呈霓背后传来云呈霆温怒的气息,“如此厚颜无耻,这位就是传说烟花柳巷风流多情的李家大公子吧。”
听到有人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如此羞辱,李宗铭暴跳如雷,“你是谁?一介武夫敢来置喙本朝举人?简直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云呈霆不屑一顾地看着涨红了脸的李宗铭,继续挑拨:“哦?一个小小的举人,连入仕的资格都没有。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大声在这狡辩?”
云呈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狠狠地戳到李宗铭的痛处,让他无言还嘴。
云呈霓嘴角上扬,眼中充满了笑意,看了看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哥哥,没想到,哥哥从军五年,这怼人的能力不减反增了。
身后有人撑腰的云呈霓说话中气都足了很多:“李公子还请收回礼物。”
说罢,转身拉拉拉云呈霆,说道:“哥哥,走吧。”
留下傻眼的李宗铭和莫名其妙的林阳郡主。
李宗铭万万没想到,刚刚那个校尉打扮的武将就是云呈霓的哥哥云呈霆。
林阳郡主是万万没想到云呈霓在自己面前又一次的拒绝了李宗铭,而李宗铭还被久未归家远道而来的云呈霆给当众羞辱了。
这时,只听李宗铭对着云呈霓和云呈霆的背影大声疾呼:“霓儿,大舅哥,别走啊,我们喝一杯!”
林阳郡主赶紧拉住要走的李宗铭,咬牙切齿地说:“还不够丢人吗?赶紧走!”
李宗铭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林阳郡主,不服气地说:“郡主今天交给我的任务还未完成,我如何能就这么走了?”
说完,李宗铭快步流星地往云呈霓走去,丢人?娶不到云呈霓才是丢人。
李宗铭举着酒杯,追上云呈霓,不甘心地一边追着不放一边说:“霓儿,今日不跟我喝这一杯我会一直跟着你,我是不会走的。”
见云呈霓和云呈霆并不搭理自己,李宗铭拿出自己耍无赖的看家本领来,“霓儿,你就跟我喝一口交杯酒,就一口!我立马就走。”
话音未落,李宗铭就被人拎着衣领,甩出一丈多。
云呈霆怒不可遏地抓住李宗铭的下颚,声音低沉但是充满杀气地说:“李宗铭,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霓儿远点!”
李宗铭不知死活地仰着脸看着云呈霆:“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和她喝杯酒怎么了?”
“你和霓儿的婚事怎么来的你不知道?”云呈霆双眼冒火,“让我父亲关我半年,拿我性命要挟霓儿,这些你们李家和云家一起干的腌囋事情我可忘不了。”
李宗铭被云呈霆抓得快喘不过气来,他自然知道这门婚事指定要娶云呈霓的目的,也自然知道两家为难这对兄妹做的事情。
李宗铭心中怎会有愧,他只要云呈霓嫁给自己,到时候不仅云家,姜家,就连云老太太的娘家王氏都全在自己的掌控中。
李宗铭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云呈霆,一字一句地说:“云呈霓我娶定了!”
“知道为什么要在今天给她办及笄礼吗?”李宗铭反问云呈霆,却又自问自答:“为了让她早日跟我成亲!”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云呈霆,一拳下去击中李宗铭太阳穴,李宗铭彻底昏死在草地上。
云呈霆将不知人事的李宗铭拉到一块大的假山后面,狠狠地又踢了两脚才解恨。
云呈霓看到震怒的云呈霆,心酸又温暖,眼中含泪,强笑着说:“哥哥何必跟这样的人置气动手?”
云呈霆心疼地看着云呈霓,温柔地说:“这几年你怎么过的。”说着说着云呈霆突然哽咽,紧握拳头说道:“我的妹妹怎么能嫁这样的人。”
云呈霓伸手轻轻擦拭云呈霆脸上的泪水:“我不会嫁给他的。”
云呈霆愧疚地看着云呈霓低声哭泣起来,“五年前我不该就这么把你留在这里。”
云呈霓平静地望着哥哥,安慰道:“五年前你不走的话,我就没有哥哥了。”
五年前,父亲把哥哥关在屋里,哥哥不吃不喝。
如果云呈霓不让步答应婚事,哥哥只怕是早就被父亲饿死在屋里了。
父亲和姨母有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这对没有母亲的兄妹便没有人在意了。
这对兄妹,只是父亲用来做利益交换的东西而已。
两兄妹正伤感,锦霜快步走了过来,“小姐,宾客都等着你出去敬酒呢。要不然这席都开不了。”
两人快速收拾好心情,云呈霓接过锦霜端着的酒壶,给自己和云呈霆满上。
“哥哥,这第一杯酒,我和你先喝。”说罢,仰头痛饮下去。
云呈霆知道云呈霓的意思,及笄礼便是成人礼,云呈霓的意思是作为成人的第一杯酒先跟哥哥喝了才痛快。
云呈霆二话不说,也仰头干杯。
看到云呈霆喝完杯中之物,云呈霓微笑着挽起云呈霆的手,“哥哥好酒量,待会儿要帮我挡酒才行。”
说着,便挽着云呈霆步入正厅,走向主宾席,从主宾席开始一桌一桌地敬酒。
一时间,宾客尽欢,笑语连连。
穆炘早在主宾席等得心急火燎,抓住云呈霆问道:“去了这么久?”
“嗯,收拾了个杂碎。”云呈霆面不改色地回道。
席间,只见李家人匆匆忙忙离席,随后几个随从抬着不省人事的李宗铭往外走,有人问起都说是喝多了睡了。
林阳郡主也在宴席还未散之前就登上马车回白马寺去了。
这些,都是安插在云家的人不时回报给穆炘的。
包括之前在假山旁发生的一切,穆炘都了解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