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椒带着孟沉,在几个途经城市玩了个痛快。
在孟沉的心中也升级为旅友之神,孟夫人来接他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跟郁椒约定下次再一起。
郁椒迎着孟夫人诧异的视线,笑眯眯且毫不客气地回答:“如果下次阿姨也去的话,我就带你。”
成功获得了孟沉的骤然警惕和孟夫人带着笑意的温和许诺。
“有机会的话。”
“再见~”
郁椒满意地挥了挥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往……出租屋的方向去。
他伤势早已经好全,去海滨别墅区的时候只带了几件郁瑾他们以为他要住院‘赔偿’给他的衣物,离开便也成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懒懒散散地走着路,他还要很没有安全意识地低头玩手机,抱着回到海城后脱下来的羽绒服,完美融入刚结束年假回大城市讨生活的城中村居民中。
郁椒把另一张卡恢复连接,手机便疯了一样振动起来。
未读信息、未接来电、留言……
大多是来自郁瑾,小部分来自林楚修他们,倒是郁妈妈,只发了一条。
【椒椒,姨姨家随时欢迎你来,不必强求成为一家人,但朋友过年也会互相拜访,不是吗?】
或许是看出来郁椒并没有加入他们这个家的意思,郁妈妈并没有用‘我们家’,言辞间很是尊重郁椒的意愿。
比起逐渐暴躁,自己一个人演了一场兄弟阋墙大戏的郁瑾优雅多了。
啧。
原来过年没有亲人,还可以选择去找朋友拜年的啊。
朋友的家人不会觉得冒犯吗?
郁椒想了想,他过年除了大年三十和老师抱头痛哭吐苦水,接下来七天不是去跑关系,就是做被跑的关系。
那些人见了他或者他见了那些人,就觉得挺冒犯的。
可惜。
他都成可以被跑关系的人了,一朝狗带一切又要重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郁椒难得反省了一秒自己爱往危险处跑的癖好——也就一秒,多了浪费生命。
问就是下次还跑。
便宜的智能机在信息冲击下有点卡顿,郁椒愉快地假装手机卡死了,谁的信息也没回。
旅游虽然好吃好玩,可一旦回到家还是会累的呢!
他要好好睡一个大觉!
等等,出租屋好久没住,是不是得先打扫一下?算了不干不净吃了……呸,睡了没病。
郁椒宽慰完自己,踩着楼梯上楼,停在了自己的出租屋门前。
然后左转,冷漠地看向蹲在墙角的中年男人:“郁明伟?”
他一脚踢在睡着的酒鬼身上,郁明伟皱着脸挥了挥手,赶苍蝇样,人却没醒。
显然醉的不轻。
隔壁的防盗门悄没声打开,邻居探出个脑袋:“……这人是你亲戚吗?他来了好几天了,踢门骂人,都说了没人还吵嚷嚷的。”
“你赶紧的处理一下吧,房东也找不到人真是的,过年就能不回消息了吗……”
说着已经带上了抱怨:“你、你是不是招惹了谁啊?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你要不搬走吧?”
郁椒正垂眸端详着郁明伟那张老了好几岁的老脸,闻言侧眸看去一眼。
眼中的冷意和恶意还没褪去,邻居被吓了一跳:“你、”
“抱歉。”
可面容精致的男生眨眼间却已经勾起了温和的笑,仿佛刚才那一眼都是幻觉一般,邻居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悄悄把防盗门关紧。
“房东过年应该很忙。”
灰色地带的人过年前后忙一点很正常。
郁椒不知道自己吓到了人,略略解释一句后语带歉意道:“我三天后就会搬走了,这几天不好意思了。”
“没、没事……”
这张脸在昏暗灯光下仍然开了滤镜一般闪闪发光,直面美人一笑的邻居不自觉心生愧疚——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愧疚个几把,但就是忍不住出声安慰:“那个、不用这么急也可以的,你、你……虽然原生家庭难以摆脱,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加油!”
郁椒:“……”
郁椒哭笑不得:“谢谢。”
他垂眸盯着郁明伟,笑容微妙:“我会加油的。”
说完拖着醉鬼郁明伟的两只手,把人往楼梯下带——没拖脚是不想在违法边缘试探,也是嫌弃他脚臭:)
邻居便看着男生拖着醉鬼,啪嗒啪嗒地下楼去。
也不知那双脚砸在地上砸了多久,最后依稀传来痛苦的呼声。
不久少年又上了楼,对他微微一笑,开门进去了。
全世界安静。
郁椒丢掉外套,在沙发上伸展四肢躺了下来。
养出了点肉的身体舒展,一派慵懒。闭上眼时因为上挑而带上些艳色的眼瞳被鸦羽般的眼睫遮盖,让他看起来如纯洁的安吉尔。
大睡半天,郁椒在梦中完善了计划,趁着夜黑风高出了门。
楼下的醉鬼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是被拖走了还是自己醒了回家了——郁椒倾向于是被拖走了,毕竟郁明伟醒了肯定会记得是他赐予了他一双红烧猪蹄,肯定爬也要爬上去找他麻烦。
至于被拖走嘛,也要看是谁、为什么拖走的。
如果是嫌他影响市容,那恭喜他,荣获遮风挡雨可以好好醉着的落脚处。
如果是别的……
郁椒路过站在路边招摇的男男女女,悲伤地叹了口气。
不会真有人看上郁明伟这种中年泼皮beta吧……
眼光真差啊。
omega这么想着,露出个缺德且恶意满满的笑,冷冷睨了一眼要往他身上撞的Alpha,离开城中村回到了‘他’生活十七年的‘家’。
“叩叩。”
“爸你怎么才回来——”
郁家宝蹭地打开门,见到门外是郁椒,表情登时扭曲起来:“是你?!你这个贱o,还敢回来——妈!妈!白眼狼回来了,你快来抓住他送给大老板换钱啊!”
杨凤琴也飞速冲了出来,一个巴掌就要往郁椒脸上招呼。
“你个野种!还敢回来!”
“嗯?”郁椒施施然侧了侧身,杨凤琴差点摔了个趔趄。
“为什么不敢?身为债主……”
他笑盈盈地举起一沓按着红手印的A4纸:“我有什么不敢?”
A4纸上白纸黑字,欠债人郁明伟处指纹鲜红,日期从郁明伟从局子里出来之后的那一天到年前。
加起来约莫是,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