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这一下多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口吃饭,村长一时还有些为难。
如若余南卿对村子没有恩情,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给他们提供口粮的,再多的银子也不干,但现在情况不同,村长只好硬着头皮把情况给余南卿说清楚。
他不是逞能的人,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村民接下来的温饱,现在可不是好面子矫情的时候。
好在,余南卿也做了准备,驿站那边还有些物什可以补给,这两天风雪下得有些大不太方便,等天气好些的时候,再让人运过来。
村长听到这话,愁着的脸又挂了笑容。
一转眼,便是年三十。
一大早的,苏挽烟还没睡醒,朦朦胧胧间就听到有鞭炮声。
她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便见天还是灰蒙蒙的,她掀了被子正要起身,却被余南卿一把揽住细腰。
余南卿眉头微动,刚醒的他眼眸似有波光转动:“烟儿?”
“你听。”苏挽烟指了指窗外,细声:“有鞭炮声。”
余南卿不太明白:“今日是年三十。”
有村民放鞭炮……不是很正常?
“我的意思是,我竟不知村子里的人还囤了鞭炮,他们都没说过。”
苏挽烟拂开余南卿的手下了床,用木棍撑起窗户,寒风瞬间侵袭而入。
然而此时苏挽烟却丝毫不觉,正巧看到对岸的村民点着炮子往外一扔,小孩在二楼捂着耳朵看着,鞭炮炸得震天响。
一户接着一户。
苏挽烟正看得起兴,便见余南卿给她披了件披风,伸手把窗关了下来:“烟儿若有兴趣,我们到外面转转。”
“好啊。”苏挽烟眸光一亮:“我去换衣服。”
另一边,黄叶听着动静就端着洗漱的热水上楼。
苏挽烟连早餐都没吃,洗漱完便拉着余南卿出了门。
现在时间还早,等到村里转一圈再回来用早膳也不迟。
“呀!”往坡上走,王婶是第一个见到苏挽烟的:“苏神医今日这么早?吃早饭了没?快来快来!快来一起吃!”
昨夜下的雪没过了苏挽烟的小腿,她趁机站着喘了口气,笑道:“我跟夫君到先到村里转转。”
老杨家的儿媳大着肚子站在院里,帮着自家夫君打下手。
王婶一喊,她就忙推了推自家丈夫,小声道:“是苏神医!苏神医来了!”
老杨的儿子杨冲,是个憨厚能干的壮汉,这会儿正从堆着冰窖中取冻菜,他娘子是个外村的,刚嫁到这村里一年多,比较腼腆,跟村里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杨冲回头一看,真是苏挽烟跟余南卿,忙放下手里的活:“苏神医!余公子!早啊!”
苏挽烟笑声回应:“早。”
说着,苏挽烟跟余南卿继续往坡上走。
杨冲的媳妇忍不住又推了他一下。
杨冲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叫唤了声:“那个,苏神医跟余公子吃了没,没吃到我们家吃啊!我们家早饭刚做好,还热乎着呢!”
苏挽烟笑应:“我们先走走。”
“诶,好。”
杨冲的媳妇听着心里着急,抿唇小声:“你快说呀。”
杨冲为难,但看着媳妇已经九个月的肚子,一咬牙:“苏神医,我家媳妇快生了,生的时候……您能不能过来看看?”
苏挽烟跟余南卿已经走到了坡上,还差几步就要过了杨冲的楼宅,闻言驻足回头:“可以啊,等今日得空我便过来看看。”
一听这话,杨冲心里那块大石就落了地:“诶好!谢谢苏神医!谢谢谢谢!”
苏挽烟笑着,拉着余南卿继续往山上走。
其实杨冲不说,她也一直在留意他娘子的胎。
只不过这家人似乎有所顾虑,一直没过来找她号脉,后来从旁打听到,老杨家的食物囤得不够,今年恐怕只能靠村民接济才能度过这个冬天。
所以没有多余的礼能拿出手,便一直没过来找苏挽烟。
不说苏挽烟,村医他们也没去找过,前些天杨冲媳妇肚子疼,以为要生了,但因为没拿得出手的东西,硬是在家挺着,想要等见红了再叫人。
后面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许是面子过不去,又或是不想白受人恩惠,哪怕村民告诉他苏挽烟是免费给村里人看病,也没见他过来。
这类人,苏挽烟也拿不准,只怕她巴巴上门,还损了人家的自尊心,所以一直都只留意着。
今日杨冲开口,苏挽烟反而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心里想着这事,苏挽烟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村医家门口。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愣了,因为相比村子其他楼宅,村医的家地势比较偏,正巧村医周围的几户人家都搬离了村子,把本就偏僻的住处显得更孤寂。
苏挽烟拉着余南卿的手正要走,就见村医刚好从屋里出来,里面拿着一串短炮。
村医是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头戴兽皮帽,身上穿着御寒的棉衣,脸上留着稀松的胡子。
在见到苏挽烟那一刻,村医也是一愣。
他忙收了鞭炮上前:“苏神医?余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可是上次给的药不够?我家里还烘着一些,正好你过来,进去瞧瞧?”
一听有药,苏挽烟便来了兴致:“好呀,就是怕您不方便。”
“哪里哪里!”村医笑逐颜开:“快请快请。”
村医名叫杨中和,除去村长,算是村里比较有学识的。
虽然他医术不算精通,但让苏挽烟佩服的是,他的那身医术都是他自学的,大病大灾看不了,小病却得心应手,像风寒咳症这些,他大多能把个八九成出来。
还有他针灸也自学得不错。
除了疑难杂症,久郁成病那些问题去不了,给这村子的村民看病是足够的。
而杨中和似乎也知道这一层,在苏挽烟救下那名摔断腿的老人时,他本来还想跟苏挽烟学学医术的。
但他发现他与苏挽烟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开刀接骨这些,他自认自己连学习那个的能力都没有,纵使有,也非一年半载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