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沂河用如此粗暴的手段,也夹杂着一丝发泄的意味。
毕竟祂家人失踪,想找纣绝阴天与颛顼麻烦皆不成,心中已是郁气十足。
这个时候突然到手一个沙包,若不好好发泄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了?
不过发泄归发泄,该做的事情,祂也是一点没落。
一方大世界所孕育的情绪,绝非一个刚刚诞生的天魔可以囫囵吞下的,其整个身体好似气球一般迅速鼓胀起来,眼瞅着就要超过其膨胀的极限,稍有不慎就是轰然爆炸,满天开花的下场。
好在王沂河早有准备,他塞入天魔体内的不仅仅是那一团庞大的正负面情绪,更是带上了自己的已受不朽金性加持过的法理,这一丝法理在进入这天魔体内之后,眨眼间便扩散开来,迅速布满了这只天魔的全身。
这下子,哪怕是祂想自爆,那也是做不到的。
此外,【太明如此观正要】中,关于在造就太明身之后的控制问题,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是以莫大伟力直接摧枯拉朽般摧毁这天魔的意识,分化自己神魂,取而代之。
这另一种嘛,自然是“仁慈”地保有天魔的意识,施以种种手段,布下多重枷锁,如此而成的太明身,不似身外化身,倒是更像牵线木偶,高等级的傀儡。
这两种法子,各有利弊,前者使得太明身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一部分,合而可为“护身神”,分而便是座下神将。
而后者,哪怕你对你自己的手段再怎么自信,也不可否认,有反噬的可能,哪怕这个可能性并不高,那也是有的。
不过至少这种方式,可将太明身与自己本体作分割,必要时刻,可做弃车保帅之举,或是做些危险之事时,可作差遣。
巧的是,王沂河马上就要去做一件,颇危险的事,哪怕金性傍身,合该不朽不坏,祂却也无法断定,自己一定能从那所谓【母众】手中,夺回自己的家人,然后全身而退。
不过,在【太明如此观正要】后,由几位修炼者的注释中写明,这关于操控太明身方法的选择,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抉择,它是有讲究的。
这个选择,关系到两条道途,以分魂入主太明身之法,会以此为始,逐渐斩去除本我之外的冗余,分化出无数他我,将诸有之内自己的同位体取而代之。
这一种认为必须保有自我的“纯净”,必须剔除日夜间积攒的,外来的肮脏。
唯有以极致纯净圣洁之身,方可叩问大道,得窥道途。
第二种,则是认为诸我皆是我,我身自是完美无瑕,无有一丝一毫多余之处,自入世间以来的一切经历,才构成了如今之我,失去任何一部分,那就都不是“我”了。
怎么说呢,在【太明如此观正要】的注解中写道,这两种“道途”,皆有其可取之处,但是又不完全正确。
首先,“大罗不可证”,必须达成大不可思议,方可一窥大罗妙境,而无论是分化诸我,还是万我归一,显然都不够“不可思议”。
大罗,既是一,也是万,而非仅仅是一,或者万。
但这并不是说这些有大智慧的先贤分化出来的这两条道途,就没有用了,事实上,祂们也清楚大罗成道的不可控性,因此这两条道途所指向的,不是大罗。
而是祂们,那些无望大罗,又自诩天妒英才,惊才绝艳的积年金仙,在极为漫长,枯寂,看不见尽头的岁月中找到的,处于金仙与大罗之间的一个“中间态”
被祂们称作“太乙”。
太乙金仙。
王沂河起初以为,这个所谓“太乙”应当类似于赤县大明所谓的“近仙”是在无法突破真仙的情况下,对于真仙的准备。
然而很快祂就发现,祂错了,大错特错。
太乙是金仙与大罗之间的中间态这种说法,是几位太乙的说辞,让王沂河误以为,太乙是与近仙一般,类似于金仙极境的存在。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在后面,这位不知名注释者的注释中,这太乙事实上对标的是大罗!
至少在境界顺位之上,太乙确确实实是比金仙高出一个级别,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历史上竟然有太乙,击败大罗的情况,固然那尊大罗彼时并非完满,可这也足可以称作是壮举了。
与作为不可能的大罗完全相反,太乙,作为“人”创造的境界,乃是“人”为创造的可能。
太乙代表着可能这件事,在那一位太乙击败大罗之后达到了顶峰,那意味着祂击破了“不可能”!
这其实并不简单,因为这意味着王沂河要做出抉择,如果祂有意大罗正途,那这两种方法对于祂来说,都无所谓,可任凭喜好作选择。
但如果祂认为自己无望大罗,那此刻所选的,就不仅仅是太明身的控制方法了,而是自己日后的太乙道途。
由于太乙虽然看似对标了大罗,但实际上,那其实是走歪了,甚至是走反了的道途,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虽然大罗本就是一件不可能之事,可一旦走上太乙道途,就是完全放弃了证道大罗的可能。
实际上祂做不了这个抉择,原因也很显而易见,祂身上可背着一颗大罗道果呢,祂有选择吗?没有。
只是至少,祂认识到有这么一群存在,凭借一己之力打破了大罗的神话,使得太乙这个代表了可能性的境界,在诸有站稳了脚跟。
不过,这太乙的两条道途,的确是影响了王沂河对于控制太明身方法的选择。
祂对于那一条诸我归一的路很是认同,至少祂认为走到今日这一步,形成如今的性格,祂的每一段经历,每一份友情,都是必不可少的。
无论怎样的祂,都是祂,祂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自己,更不用说是分化出无数个“我”了。
要知道,“我”之间,不是没有可能出现分歧,到时候被“自己”反噬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经此考虑,王沂河决定保留这只天魔的意识,只是要以何种手段进行约束,却也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