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这种氛围下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是现实却又不得不让我笑着面对她。
“很久很久以前,我记得和你说过,只要当我觉得有了依靠,烟这种东西就是可有可无。”
“是吗?”
沈沁抿了抿嘴说道:“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你不抽烟的,我第一次见你抽烟还是在去年。”
我愣了一下,自己几乎已经记不清第一次抽烟是在什么时候了。
沈沁说的没错,我和她在一起时是不抽烟的,甚至是讨厌烟草的味道。
我掏出手机翻了翻,许久后我找出了一条带着红色感叹号的消息在沈沁眼前晃了晃。
“我就说嘛,我记得和你说过。”
释怀过后的红色的感叹号,扎眼又可悲。
沈沁愣了下神,然后看着手机轻声道:“我可以看一下吗?”
我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沈沁见状笑了下然后歪头说道:“怎么?我们不是都已经成为好哥们了吗?这有什么啊?”
说着,沈沁直接抽走了我的手机,然后坐在马路牙子上托着腮开始翻看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虽然里面的内容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是这种感觉无异于把自己的日记本翻开让人阅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嘴里的口香糖早就没了味道。
而沈沁依旧在翻看着,脸上轻松的表情已经变得愈发凝重,甚至是多了几分自责。
三年的聊天记录,我的点点滴滴,甚至是每次醉酒过后的发泄都在上面。
沈沁看得很仔细,可是又很快。
快到我三年的生活被她只用半个小时就看完了。
这半个小时我们没有任何沟通,只有她急速加快的心跳。
沈沁把手机还给了我,然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脚踝说道:“很难想象,你的那些日子有多无聊。”
“嗯?很无聊吗?”
沈沁点了点头:“你不觉得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收起了手机,重新拆开了一块口香糖塞进了嘴里。
“可是那是我最放松的日子了。”
顿了顿,我又接着说道:“甚至是比一些刚毕业的同学还要好,毕竟我没有房子的压力。”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累这个字是你发过最多的?”
我哈哈笑了笑:“你不懂,这个累不是那种累。”
“那是什么累?”沈沁疑惑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口气,像抽烟一样让青柠味充满我的整个鼻腔,再缓缓吐出。
“那是一种,我对未来的生活一种幻想,这种幻想让我很累,又很奢望。”
沈沁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问道:“那你现在呢?”
“现在更累。”
“我是说你的幻想。”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陌生,可是依旧那副清冷的样子。
“形容不出来,越来越模糊。”
叹了口气,我又淡淡道:“你知道我老家对面那个小树林吗?”
沈沁点了点头。
“从树上落下的叶子很多都被老人拾回去烧锅了,剩下的没人打理就会变成烂叶子,然后被虫子啃食,雨水浸泡,在来年落叶时就会被埋起来。
或许有完整,但是潮湿而又腐朽,慢慢变成残骸。”
沈沁吸了吸鼻涕,想了想然后认真的问道:“也就是说……这些叶子会孤苦伶仃的死去?”
我很诧异她的想法,把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后,笑着说道:“它会重新变成养分,然后滋润着新叶子的生长,并不会死去。”
沈沁并没有拒绝我的衣服,裹紧了些后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它腐朽?”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沈沁笑了笑:“如果它从一开始就是很漂亮的那种,然后被我们捡起来做成标本,是不是就不会了。”
我的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自然明白沈沁说的不只是叶子。
我们一开始讨论的问题也不是叶子。
沈沁知道我会沉默下去,转过头又靠近了我一些。
“你不用担心,甚至不用去思考,顺其自然就好。”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过了片刻,沈沁又转头看着我问道:“那你现在呢?应该不会有什么奢望了吧?”
“从未停止。”
平淡而又冷静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沈沁听闻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微眯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彼此沉默了十分钟后,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沈沁送回了家。
当我走到门口快要关门时,沈沁从里面喊住了我。
“徐木。”
声音坚决,可是有种说不出的委婉,就像是做了很久的决定才喊出来的。
我回过头,看到沈沁踮起受伤的脚,靠在卧室门上正用一种无比坚决地目光看着我。
可是这种坚决一闪即逝,当我回过头看她几秒后她又变换成了一种复杂。
“晚安。”
我看着她的笑容,有些诧异她挣扎着起身,只是为了和我说一句晚安。
不过我依旧笑着朝她摆了摆手:“晚安。”
沈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片刻后她带着几分犹豫说道:“明天能送我去店里吗?”
“当然。”
“谢谢。”
我麻木的走回了家,心底好像预知到了些什么,可是大脑又在阻止我的思考。
刚坐在沙发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我有些害怕的拿起,看到最不愿意见到的名字。
“徐木,你二叔发烧了。”
我没有回答便挂断了电话,朝着二叔家开车急速驶去。
到了小区,车子没停稳我便拔掉车钥匙冲到了楼上。
屋里二婶正用毛巾帮二叔擦拭着额头降温,徐艺则是在一旁抽着烟,眼里说不出的难过。
二叔蜡黄的脸上满是汗珠,紧闭着眼睛嘴唇微启,隔着衣服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
“什么时候发烧的?”
“今晚。”二婶沙哑着声音说道。
“为什么不去医院?”
徐艺在一旁轻声道:“老张不愿意去,说吃点儿药就好了,也不让告诉你。”
我喘着粗气坐在了二叔床边,疲惫而又无力的感觉让我有些眩晕。
片刻后,我站起了身然后准备给二叔穿上衣服。
“泡面…泡面…把泡面拆开给小木拿上,他上学爱吃……”
二叔微弱的声音缓缓传来。
高中的时候,每次去学校住校时,二叔都会找一个袋子帮我装满泡面。
他从来不会因为健康的问题而责怪我,只记得我爱吃。
我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帮二叔穿上衣服,背着他下了楼。
高烧后二叔的呢喃声一直回荡在我耳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医院。
和医生沟通完,我麻木的坐在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看到二叔挂上吊瓶后,我才对身旁的徐艺沙哑着声音说道:“爸,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