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东在为自己的前程考虑。
他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他甚至想过要逃亡。
但是,这个念头还是很快被打碎。
他给葛存新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用很直白的语气告诉葛存新:“我的海运业务疑似被专案组查抄了。请转告魏显锋书记,如果这件事暴雷,我们没有人能逃出生天。”
这是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管平日里他们在酒桌上觥筹交错有多么愉悦,不管林向东以前在他们面前有多么卑微。
但是现在,到了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再也没有往日那种亲切。
又或者说,林向东往日那些谄媚、那些不计成本的投资,就是为了今天。
这是他买的保命符。
只是,能保住命吗?
林向东现在自己也感觉悬。
他甚至认为,在他说出这句话后,魏显锋、葛存新这些人会比苏希更想要他的命…这些当官的,别看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心都脏。
更何况,还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夏小军。
林向东闭上眼睛,他决定潜藏起来,先看看风向。
这一刻,林向东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这才明白以前人家叫他‘嘉州地下皇帝’‘嘉州地下组织部长’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当真了。因为他真的能左右嘉州市一些官场调动,他也真的能逃避法律追究。
可现如今,当他碰到真正的硬茬,他才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他就是一个夜壶。
林向东现在谁也不信,谁也不敢信。
在他决定躲起来之后,他打了个电话回林社村,他要求大家将手里的活全部停下来。
不管如何,先躲过这个风头再说。
只是,下面的人会听他的吗?
人都是自私的,尝到甜头之后,有几个人能收手?谁不想加班加点的出货?毕竟,只要弄出来,就是钱!
…
吴同新来到嘉州的时候,苏希在审问林子非。
就是那个给毒贩放风的辅警。
抓了他之后,苏希一直没审他。但是,一直往监房里送人。先是林小乔、林宝伟这些东叔的嫡系,紧接着市公安局的侯斌局长都来走了个过场,再接着…就是李兴霸和林向东本人。
李兴霸被调到了其他地方,林向东是结结实实关了一个晚上。
林子非动摇了。
他是听说过苏希的。
苏希将东湾搞得天翻地覆,市委书记都被调走,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这些也抓了一大批。
人的名树的影,苏希坐在林子非面前的时候,林子非感受到了真实的威慑。
“林子非,聊聊贩毒的事情吧。”
苏希看着林子非。
林子非试图抵抗:“苏局,我没有贩毒,我就是当时……”
苏希瞪了他一眼。说:“我现在能给你一条活路,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我可以枪口抬高一尺。我很少给犯罪分子机会,你一旦错过,就没有第二次了。”
苏希敲了敲桌子。
林子非的表情瞬间破防。
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心理素质不行。
“苏局长,我真不知道他是贩毒。我如果知道他是贩毒,我怎么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啊。林小兵是我表哥,他一直都不怎么安分。他看我当了辅警,他就让我晚上穿着警服在旁边晃荡,一旦有人黑吃黑,就出面制止。”
林子非说道。
“你给他提供什么保护?”
“哪有什么保护,人家就是怕我这身衣服。有两次,有人要抢他的东西,我跑过去喊了两声,抢东西的人就赶紧跑了。他给了我两百块钱。我想着,来钱来的这么容易,就……”
苏希问他:“他没有和你说过,他是在贩毒?”
“他没有说过。”林子非说:“他不可能跟我说,我是他表弟。他告诉我,我和他妈说,他就完蛋了。我以为他是在搞走私。他以前跟人跑过海。”
苏希看着林子非冷冷一笑。
林子非顿时打了个哆嗦,他赶紧说:“苏局,他真没和我说过。但是,有时候我脑袋里也会去猜。我感觉…有可能,但我也不可能去求证。我真的不知道啊!”
苏希说:“那你知道你林小兵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吗?”
林子非脱口而出:“林社村。”
苏希微微扬起眉毛:“详细说。”
“苏局,林小兵和林社村有联系,他有个死党就是林社村的。他曾经和我说过,林社村的人家家户户都开好车,他们有钱的很,专门做国外生意。我问他做什么生意这么赚钱,他做了一个吸鼻子的动作。然后,他还说让我别想了,是杀头的买卖。”
林子非原原本本的说来。
苏希当然知道林社村是做什么的。后世电视剧都拍的详详细细。
苏希点点头,问:“林小兵的死党叫什么名字?”
“林非凡。”林子非说:“他的名字和我有点像,我记得非常清楚。”
“好。”
就审到这里。
他让林子非在笔录上签字,签完字,办案人员将他从椅子里拉起。
这时,林子非说:“苏局,我不想去之前那个号子了,可以吗?林小乔他们太凶了。”
“可以。你再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其他可以提供的内容。”
苏希对办案人员说:“把他放进林小兵的号子里,然后将林小兵带过来。”
办案人员有些惊讶,心想,这样不会串供吗?
苏希对林子非说:“林子非,我把你放进林小兵的号子里,你懂什么意思吗?要抓住机会。”
“我懂!我懂!”林子非连连点头。
苏希挥挥手,让工作人员将林子非带走了。
林子非这种人苏希见得多了,没什么意志力,当坏人不够狠,当好人又总心猿意马。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就只有一条道路走。他反倒是会很配合。
吴同新走了进来:“小希,最近压力不小吧。”
苏希见到吴同新,连忙笑了,他对吴同新说:“部长,都能适应。”
吴同新拍拍苏希的肩膀:“我来给你掠阵了,放手干,把这个案子办出水平,办的全国出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