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诡异。
女人眼珠一转,退开一步说道:“我的好外甥,姨母都多少年没见过你了,刚刚一下没敢认,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将二人迎进来后,她才看着谢尘继续问道:“这位是...?”
秦肆酒抿了口茶,“我夫人。”
谢尘压根就没想过会听见这样的回答,直勾勾地盯着秦肆酒,怎么都移不开眼。
秦肆酒察觉到他的目光,旁若无人地说道:“怎么了?夫人。”
谢尘知道眼下不是争论究竟谁才是‘夫人’的地方,轻笑一声,“无事。”
女人刚开始以为谢尘是位长相有些偏向男子的女人。
可忽然听见这道清冷的男声,她肉眼可见地被钉在了原地,缓过神来才干笑道:“夫人啊...夫人好啊...夫人好啊。”
她趁着秦肆酒和谢尘不注意,连忙对着老杨使眼神。
老杨咳了一声,笑起来看着还有几分憨厚,可惜做的那些事情没一件能称为老实。
“外甥,今日你前来是准备...?”
“许久未见探望您二位,走走亲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秦肆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觉得呢?”
谢尘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从见到这两个人之后,态度明显变了许多,甚至眼神中多了一抹玩味。
他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放在秦肆酒身上。
秦肆酒没理会,只是看着老杨,问的问题更是让他们意想不到,“我真是你们外甥吗?”
老杨出了一手心的汗,讪笑道:“外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忘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这样啊。”秦肆酒叹了口气,一副无奈模样,“姨父,你别怪我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只是最近听说了点事情,所以...”
老杨条件反射一般立马问道;“什么事情?”
在这时,谢尘才开了口。
“十几年前你们收了一人的钱,将自己的孩子当做毒药的容器。”
他冷笑一声,“而我查到,那孩子是你们拐来的。”
老杨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女人。
女人却是下意识抬头看了秦肆酒一眼,脸色没比老杨好到哪去。
她磕磕绊绊地说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毒药的容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是!”老杨也开口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竟然还污蔑我们拐卖孩子!冤枉啊!”
这两日,秦肆酒已经听了不少哀嚎,此时只觉得烦躁。
他冷笑一声,“是没少拐卖吧?”
女人立马指着秦肆酒的鼻尖说道:“外甥,我以为你是来与我夫妻二人叙旧的,结果竟是来帮着外人污蔑我们!”
“外甥?”秦肆酒慢吞吞地朝着二人笑,“叫你们一声姨父姨母,你们竟真敢答应。”
他指着自己说道:“那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女人愣了半天,假意揉了揉太阳穴,“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好啊。”秦肆酒装出一副十分理解的模样,“那我姓什么你们总该知道吧?”
“这...”女人彻底说不出话来。
秦肆酒用手指点了点木桌,明明只发出了不大的声音,却像是敲在了二人的心上,让他们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也是你们拐来的。”
秦肆酒平静地说道:“而且非常不巧,我就是你们拐来当做容器的那个孩子。”
谢尘猛地侧头看向秦肆酒。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到了这里之后,他的态度这么不对劲。
“你...”
秦肆酒这时才说道:“昨日我特意去难民所,就是为了看看那些人中毒后的状态。
我小的时候跟他们一模一样,浑身发紫,口鼻流血。
从前只当是生了一场无法痊愈的怪病,昨日才知晓那是中了毒。”
谢尘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昨日为何不跟我说?”
秦肆酒随意摆摆手,“昨天想跟你说的,后来就给忘了。”
他又悠悠将目光转向夫妻二人身上,粲然一笑,“多亏了今日见到他们,我才会确定,我就是那个为你引毒的孩子。”
谢尘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满是心疼。
他抬手覆在自己的心脏处,只觉得上面好似被压了一块怎么都移不开的巨石,喘不过气来。
原来自己一直惦念的人就在身边。
夫妻二人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没想到过去做的事情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人翻出来,而且还是被从前自己拐卖过的孩子!
他们当然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
“外甥,你在说什么?什么拐卖你...”
秦肆酒收回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点着桌子的手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女人的时候,眼神冷漠。
只是一眼,女人立马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颤颤巍巍想为自己解释。
“那时候...那时候你被人遗弃在路边,是我们收养了你!
只是没办法才将你送给别人的!”
老杨见状也立马说道:“对!瞧你现在的模样,日子过得肯定滋润!要不是我们,你怎么可能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又怎么会过上这等....”
秦肆酒安静地听着,眉眼间神色淡淡的。
谢尘掌心直接凝成一缕暗芒打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的胸口立马皮开肉绽,滋滋往外冒着血。
夫妻二人心肠再恶毒,也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老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痛得‘哎呦’一声滚在地上。
女人看着那么一大片的血,只觉得眼前发黑。
谢尘看着二人的目光如同在看将死之人,“今日前来本意只是想要问出那孩子的下落,如今...”
他的笑容十分残忍,干脆利落地说道:“突然有点想杀人。”
二人听了这话如坠冰窟,魂都快要被吓散了。
老杨忍着胸口的疼痛,跪着爬到了谢尘的脚边。
“不是我!是她!她威胁我这么做的!”
秦肆酒终于起了几分兴致。
他最喜欢看狗咬狗了。
老杨紧咬着后槽牙说道:“当年我们日子困苦,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撺掇我去村子里偷小孩,再卖给城中的人。
有的孩子不听话她就使劲虐待,若是残废了就拔了舌头扔到街边当个叫花子!
他...”
老杨弱弱地看了秦肆酒一眼,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就是我们从村子里偷出来的,那时候恰巧被一位少爷看中,说是能用他救命,还给了我们许多名贵珠宝...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以命抵命的事,不能干!这女人威胁我若是不同意,便将我告到衙门!
我只能同意!他被抱回来的那天浑身发紫,我们又佯装成他生了怪病,我们没钱医治的样子,终于将他卖给了一户还算富裕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