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这么长的时间跨度,或许是恶作剧?
斯秦眉头紧锁,暂且将信封搁置在书桌抽屉。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不信也得信了。
不论相关部门怎么查,都查不到有关那场火灾失踪者的半点消息。如果真是什么都查不出也就算了,让斯秦憋屈的是,有几次他们似乎已经接近真相,但是上头突然放手不干。
完全失去了支持,斯秦他们查案队员也没办法,查案只好中断。
两个月后,斯秦从抽屉翻出那信封,信封早已变得皱巴巴——这些天,他不知将其来回看了多少次。
他有时候挺倔,上头越想压住的东西,他们就越想知道真相。这样的人,似乎不止斯秦一个,现实时间里的郑兴仁,同样有这种倔强。
三年后,不论怎么看,这似乎都是他唯一知道真相的机会了。
……
这封信,不止出现在斯秦门口,另外出现在律师张晓伟,教育工作者胡文磊手中。
也是在第零批入梦人出事后,江言澈看透了入梦项目的本质——剥削,无尽的剥削,对自由的剥削,对时间的剥削,对生命的剥削!
他想要推翻这剥削,光靠自己可不行,得借助各行各业人的力量。
昏暗,无人……
江言澈走在空无一人街道上,刚送完信的他,只感觉全身疲惫。
常年醉心于研究,自我封闭在不见天日的海底,他的体力直线下降,这才没行动多久,已经有些气喘。
没有风,天气晴朗,可两旁路灯却开始闪烁。
似有所感,江言澈扭过头,一个面目完全模糊的光影向他走来。
“是你……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你都借我的力量,把其他牌都仿制出来了,我还留在海底做什么?”
这模糊光影,便是【愚人】,从三年前开始,它就是这么一个到处乱跑、不安定的存在。
看到它,江言澈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个箭步上前,【愚人】却伸出手掌,将他拦了下来:
“打住,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不用到我这儿再诉苦一遍……人之一生,问题比比皆是,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去应对。”
江言澈张张嘴:“我打算在入梦项目重启后,亲自成为入梦人,去梦里一探究竟……不真正到梦中,就无法真正与他们感同身受。”
梦里有什么,危险是什么,当时的江言澈对此毫无了解。
他唯一知道的是,梦界中的灾难会令人致死,没有塔罗牌的力量,入梦人将寸步难行。
“不够……江言澈,还不够……”
【愚人】喃喃着:“江言澈,你要记住你的敌人,永远都不是永熙药业,而是阴气——‘湮灭’具象化的表现!”
阴气……
若不是见证了【愚人】等一系列超自然力量,江言澈绝对不会相信这种神叨叨的东西。
在萧瑟的大街上,江言澈沉默良久,终于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阴气……该如何解决?”
【愚人】摊摊手:“我跟阴气,都来自世界之外,但我也没办法将阴气消灭……阴气的诞生,顺应规则,万事万物最终都会走向‘湮灭’,而‘湮灭’的结果,无法更改。”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如果在不远的未来,一切终将毁灭,那我们现在挣扎还有什么意义?”江言澈不信邪,眼中戾气翻涌,很不甘心。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唯一一种方法!”
【愚人】喃喃着:“为这个世界,塑造一些轮回,用轮回的力量,将阴气来到这世界的通道封印!”
无法消磨,那便驱逐、封印,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方法。
江言澈双眸一眯:“塑造轮回?我该怎么做?”
【愚人】幻化成一道流光,落入他手中:“用我的力量,收集世间人的喜怒哀乐,人的情绪自带原罪,而这原罪,就是每个轮回、世界的基石。”
……
从三年间回忆重现时,江言澈的意识就一直在默默旁观,旁观着自己曾经的愤怒,旁观着自己三年前为入梦计划所做准备。
他的思维已经麻木了,或者说……被震惊到了。
没想到,斯秦、胡文磊、张晓伟,都是他找来,跟自己一同参加入梦计划的!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梦界的恐怖,斯秦被贪婪原罪影响,张晓伟死在了扮演失败中,胡文磊为了救洛无忧,以命换命。
更讽刺的是……
如果江言澈了解得没错,连自己曾经历过的九十九世轮回,包括七宗罪……都是他自己创造的!
创造七宗罪的目的,是为了构建九十九世轮回,一个个世界,情绪为底,而就是他创造的这些七宗罪,被【恶魔】错误运用,导致了斯秦的死亡。
是他害了斯秦,是他……让斯筱蝶永远失去了父亲。
从始至终,江言澈似乎都是个罪人,他没有推动入梦项目的开始,但是却致这么多人于死地。
愧疚感、茫然感……江言澈意识完全被这些感受侵占,他眼神麻木地看着三年接下来的记忆。
在情绪帮助下,江言澈成功构筑了一个个轮回,他一共构筑了百世轮回,所以,当初在轮回中历练,他差点就要触底,再无下一世的可能!
处理阴气的方式,其实他早已遇见,不过,他完全将其忽略。
轮回的力量嘛……
三年时间,经历颇长,回忆颇短。在入梦项目即将结束时,江言澈主动违逆永熙药业的规定,与各个上级顶撞。
作为惩罚,他如愿以偿被捕,跟其他入梦人选拔者一同陷入噩梦,被筛选出,跟斯秦、胡文磊、张晓伟一同成为第一批入梦人!
但是,长时间的噩梦侵袭,加上构筑轮回时的精力消耗,他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他的记忆,就像一块完整玻璃,破碎成无数块,融入他亲手构筑的轮回中。当他经历轮回后,这些记忆碎片,才能被重新拾起。
嗡!!!
嗡鸣声里,江言澈被强行从立方体中弹出,整个人被黑暗隐没,下沉,下沉……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迅速下落,周围由黑暗转变为金——他回到了这熟悉的场域,回到了轮回之外的时间长河中!
面前,当初他登过的阶梯依然存在,每一级都是一个轮回的缩影。轮回常驻在时间中,仿佛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