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固怀仁虽然素来脾气暴躁,性格有些刚愎自用,很少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谏,但唯独对皇后,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皇后既然开了口,固怀仁也就只能宣十一公主进御书房来相见。
十一公主固清雅一进御书房,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皇帝哥哥!我听说凉州又出了乱子!这柳非云的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如今他自明心志的奏书你也看过了!这自北征到如今,他的种种表现内厂的人也都向你禀报过了!他的为人与忠心,想必你也知道了!”
“我的皇帝陛哥哥!陛下哥哥!他这抗旨之事也该有个了断了吧!难不成,你还真打算杀他立威,又或者是关他一辈子啊?”
“陛下啊!切莫让真正忠于陛下你的人寒了心啊!他就算是抗旨有错在先,可这终究也是为了陛下你的江山啊!”
固怀仁尚未表态,皇后却是好奇的问道:
“十一妹,你约我在御花园见面,想要让我为人向陛下求情,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柳非云吧!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值得你让我为他求情?”
固清雅叹了一口气,道:
“唉!皇后娘娘!这柳非云乃是常献之常大儒的座下弟子,也可算是陛下的文途师弟,又是侍龙贵族的代表之一扶风柳家的唯一男丁!”
“只因他不忍处死俘获的十几万赤足军的乱民,就公然抗旨不遵,惹得朝中一些人对他喊打喊杀的!”
“而陛下却迟迟不肯表明态度,处理此事,不免让有些人生出了歪心思,三番两次的袭杀这柳非云。”
“这柳非云,这柳家,可是世代死忠于皇帝的侍龙贵族啊!更何况北征大荒!凉州平乱,他可都是立过大功的啊!实在是不宜处置过重啊!”
皇后点点头,又先是郑重其事的固怀仁施了一礼,这才说道:
“陛下!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贸然处死十几万已经放下兵器的乱民,臣妾也觉得不妥,实在是有伤天理阴德!”
“先帝素来仁政爱民,才是陛下最该效仿的啊!不如陛下就顺势放过那些乱民吧!至于这柳非云,虽然说是公然抗旨有罪,但功罪相抵,也不至于就因此要了人家的性命,断了人家的香火啊
固怀仁见二女都为柳非云求情,又联想到这几日来,因为柳非云抗旨这件事,朝中几乎是大半的人为了他的生死而吵个不休!索性做了决定并向固清雅与皇后慢慢说道:
“这柳非云的确是在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向朕进谏!朕又怎么可能不知。”
“他的良苦用心,赤胆忠心,以及所立大功,朕又怎么可能不知!”
“而且如今因为他,寒川城内差一点点发生内兵变!这件事朕的确是不能再拖了!”
“既然他处处为朕分忧,那么朕自然也不再会从严处置于他了。”
“他不是想解甲归田,返回故里吗?那朕就满足他的心愿,还让他风风光光的返回家园。”
数日之后,柳非云就在破败的寒川城的牢狱之内,接到了一份让他稍感意外的圣旨。
“抗旨之罪,不可不从重处罪置!然所立战功,亦不可不从厚赏赐!故,朕决定,效仿先帝当年旧例。”
“免去柳非云镇荒军内一切军职,但军阶保留!其父柳世豪,教子无方,亦免去安平县尉之职!同时需交纳赎罪之金百万银方可!”
“同时封柳非云为思过伯,实领两千户,就封于安平县内,同时继任县尉一职!”
“望其归乡就任后,常自省过错!继续忠君报国!”
当柳非云听到这几段话后,心里方才有些着落,同时也是欣喜不已。
皇帝并没有收了自己的军阶,自己依然是少将军的军阶,还被封了个两千户的领主贵族。
既然自己依然有军阶,又是领地贵族,那么自己的云虎营,依然可以带在身边,随自己一起返回老家!
当然,为此,柳非云肯定还是要花上一大笔钱交给朝廷与相关官员才行。
与此同时,原本要扩编的镇荒军,也被支解成了数个部分,被分配到了数个边军与州军当中。
伴随着处置柳非云旨意一同至来的,还有天子的赦死贬奴令,将赤足军除重要首领处死外,其余全都贬为奴隶。
因为柳非云拒绝屠杀这十几万赤足军俘虏,镇荒军就将他们征作苦力,为自己修筑营地。
至于十几万俘虏与几万镇荒军所需粮草,自然是强行向凉州地方官府强行索要,这些地方官府也不敢不绐。
现如今镇荒军就要解散了,十几万赤足军俘虏也免死为奴了,柳非云也被罢免军帅之职要归故里了,一切似乎都有了结果。
柳非云脱下囚服,出了寒川牢狱,开始为自己的归家之行做准备:
首先自己带来的柳家人,无论官职大小,一律要带回去。
先前进学子营的百余人,此时仍在镇荒军中还剩五、六十人。其中军职最高者如秦鹫,已至副军帅,最差的也是营副统领,营军务了!
这些人可都是将来自己扩充私军的种子,绝对要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还有云虎营,在几经调整精简后,原本有五百人,可再三次敌袭之后,现在只剩下三百多人了。这批人是自己新打造的嫡系,也不能留绐旁人!
此外这些人的兵甲马匹,配套物资,也得配齐。
当然,为了能达到这些目的,柳非云还得大散钱财,大力公关才行。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从他要缷甲归家的消息传出后,镇荒军中竟然有不少人跑来想要跟着自己一同回安平去。
柳非云既觉得欣慰又感到棘手,不得不请来传旨的陈乙三与暂代镇荒军军帅的呼严平平以及和朝贵、诸葛布隆等人商议。
“怎么!思过伯!你是不是还想带些人回去?”
陈乙三大有深意的问道。
柳非云有些尴尬的答道:“不瞒陈公公!如今天下不太平,乱民四起!从凉州寒川到云州安平,没有四千,也有三千多里!自然是身边人赿多赿安心!”
“只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从军中抽人私用,怕是朝廷不允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