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剧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剧场里的嘈杂声骤然沉寂，话剧正式开演。
于是苏杭便寒暄式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撤回了目光。
倒是方衍之，借着氤氲地光线，很直白地将苏杭打量了一番。
看她这气定神闲，面目无增的模样，谁又能想到她就是时下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那个为人鄙夷不齿的女人呢？
她分明比任何人都坐得端正。
“大表侄，你看什么呢？那个女人长得很好看吗？她能有我好看？”小正太躲在方衍之身后眯秋着眼去看苏杭，语气很是傲娇和不服气。
苏杭被这脆生生地一声“大表侄”给戳到了笑点！
所以，方衍之是带着他乳臭未干的表叔来看话剧？
以表孝心？
苏杭瞥了眼这奇怪的叔侄组合，太喜感了！
一时没忍住便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方衍之知道她笑什么，只当没听见。
转头压着声音对小家伙道：“方一燃，你再废话我们马上离开！”
那位方一燃小朋友果然安分下来。
话剧很精彩，笑料十足，全场笑声不断。
但苏杭的笑得比所有人都卖力，笑得比所有人都响亮。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话剧组请来的托呢。
又一个包袱抖出来，苏杭坐在位子上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方一燃小朋友完全没有get到笑点，他悄咪咪地抵了抵方衍之的手肘，捂着嘴巴悄声问，“很好笑吗？”
方衍之总觉得苏杭笑不由衷。或许她是在笑人间荒唐，在笑世人荒谬。
可是他几番拿余光看她，却又看她笑得很认真，让人不辨真假。
“一般。”方衍之随口回了一句。
方一燃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投递给苏杭一个同情的眼神，“这个阿姨一定吃了没文化的亏，根本没有理解话剧演员说的话，所以只能以笑声掩饰无知。”
方一燃俨然给苏杭贴上了文盲的标签。
苏杭正在看剧，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又被小屁孩骂了。
方衍之听到方一燃的一番“真知灼见”，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从苏杭面颊上扫过，朦胧的光影下她的五官线条柔和有致，幽深的黑瞳里倒映着舞台上的剪影。只是坐姿有些一丝不苟，流露着防御戒备的状态。
方衍之再度想起她醉酒后对他的一番“深情表白”，遂道：“她可是个文化人。”
方一燃“噢”了一声，一幕看完恍然又想起了什么，“大表侄，你怎么知道她有文化？你认识她啊？还是你们刚才背着我暗度陈仓了？”
方一燃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胖胖的小手捂着口鼻，睁着浑圆的双眼，目光来回在二人身上逡巡。
方衍之嗤笑，“你知道暗度陈仓是什么意思么，就乱用成语？”
方一燃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知道啊，就是有奸情的意思。”
方衍之在他小脑袋上拍了拍，“废话真多，再多嘴就离场。”
小家伙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是你自己要问我的。”说着还摇头叹了口气，“大人们呐，就是听不了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