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原本不予理会,想着咱们黄家好歹也算入了官场,以前种种富贵只当昨日黄花。可他们如何能放过我们?威胁利诱,终于将黄家拖下了水。
我也劝过父亲,可父亲说咱们黄家就是前朝余孽,当年的太子妃就是他姑姑,若是被这些人捅出去,咱们黄家还是得跟着覆灭,不如赌一把。”
“当年你们黄家将与前朝太子妃的关系隐瞒下来,这才存活下来,没想到你父亲如此糊涂,竟然想着从龙之功?如今前朝余孽根本翻不出风浪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江宥帧冷哼,别说黄家只是被威胁,其实说到底也是心动了。
“我父亲心动不假,可若是那些余孽将当年之事捅出去,那朝廷会放过我们黄家吗?我的前途也就没了。换成是你,那你该如何选择?”
黄敏涛十分不忿,江宥帧就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会如何?谁威胁她,她就杀谁。那些人若是敢威胁自己,为了全族的性命,那自然是把那些人赶尽杀绝喽!
不过黄家会做出如此选择,也是情有可原。但如今各为其主,说这些也是无用。
“我会怎么做,无需揣测,毕竟我不是你,继续说!”江宥帧敲了敲桌子,冷声道。
黄敏涛讥讽一笑,随后接着道:“入仕之后几年,或许是因为我还未站稳脚跟,因此便没有让我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我对他们安插在朝中的棋子也是一无所知。
直到五年前,我家幼子出生,他们便抱走了我的幼子,以此来威胁我。如今内人一直都不知道府中那野种必过不是她的孩子,还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养着。”
众人听了不禁唏嘘不已,竟然给别人养了五年孩子,自己的儿子生死不知。
而为了少一个人知道,黄敏涛连发妻都没告诉,她的发妻还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着呢!
江宥帧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朝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们迅速去将那孩子秘密带来大理寺!”
她想起之前那令牌和兵符,隐隐有个猜测。原本还不解那些人的用意,但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那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他们是大理寺侍卫,只听大理寺官员调动。
然而江宥帧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他们不知为何,心中一震。不再迟疑,领命出去了。
黄敏涛有些不解,但他也不去深究,如今他已经看淡了一切。他唯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幼子还活着。
“接着他们便开始吩咐我做事了,因为他们知道我不敢不从。宗衡被调离,的确是我的手笔。因为之前三年散馆,我没找到机会,被别人顶了。
恰好去年又到了三年任期满,那些人等不及了,说我若是还混日子,就拿幼子的一截手指给我看。我别无他法,便只能算计了宗衡,谁料竟然为别人做了嫁衣。”
“那他把你儿子的手指给你看了吗?”江宥帧冷静地问道。
牢头和狱卒们纷纷侧目,这位大人可真是铁石心肠。就连他们都觉得这位大人有点惨,偏偏江大人还如此冷静地戳别人的痛处。
黄敏涛此刻双眼通红,身子也颤抖起来。
“给了,给了一截小儿的小指。血淋淋的,我知道那是对我的惩罚。”
众人不禁都皱紧了眉头,他们经常面对刑讯,也是铁石心肠。但对一个孩子动手,他们还真不忍心。
最多就是手起刀落,从未折磨过。
“你怎么知道那截手指就是你幼子的呢?若是拿别人的来糊弄你......”
江宥帧话还未说完,黄敏涛便激动地打断了她,“我能赌吗?我当然不能赌,不管是不是我幼子的, 我只能听命于他们。”
“这五年内你有没有见过你的幼子?”江宥帧忽然问道。
黄敏涛一愣,随后摇头,“只远远地见过一次,他们不许我和幼子说话,也不许我出现在他面前。但我看他过得还不错,还找了人教他读书。
他们说将来等江山夺回来,就让我儿科举入仕。”
江宥帧嗤笑,“你信他们的鬼话?”
“自然是不信的,失了小指,我儿已是残疾,就与科举无缘了,但我所求不过是他平安无事罢了!”
黄敏涛苦笑,他有的选择吗?
江宥帧心中五味杂陈,在这只要有银子就可以三妻四妾的朝代,想多生孩子不是难事,黄敏涛对他的孩子确实不差了。
“从那时起,我就想着要好好表现,便主动寻找机会弥补。于是在你会试那一次,我去参加考试,成为了内帘阅卷官。”
江宥帧立刻想到了会试那次的舞弊案,便道:“那张纸条是你扔的?”
柳桂显影粉小抄那件舞弊案,当时她还觉得幕后那人的计划十分周密,一环扣一环。当时若非她的显影粉与众不同,想脱罪还真就有些麻烦。
“自然不是!”黄敏涛摇头,“我去不了考场,自然不可能是我。但那个计划是我想的,他们要除去你,我出谋划策,朝中暗桩和外面同伙里应外合。
就是为了将你与舞弊案、通敌卖国案牵扯在一起。即便没有成事,将你拖住,延误殿试就成。毕竟你要参加下一次殿试,那就得再等三年。”
原来黄敏涛对自己的算计这么早就开始了,江宥帧想起来翰林院报到那一日,黄敏涛的热情,顿时不寒而栗。
“为何要对我动手?与你接头之人是谁?”江宥帧冷静问道。
“因为你有威胁啊!”黄敏涛说着看了一眼周围人惊讶的神情,将到了嘴边的一些话又咽了回去。
“你看,你现在不就抓住我的把柄了吗?若是不将你除去,我如何升官?你已经威胁到他们了,我只能奉命行事。
至于接头的人,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见我的时候都是戴着斗篷,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是声音苍老沙哑,听着年纪应该不小了。”
“那你如何与他见面?你要见他的时候,如何让他知晓?朝中都有些哪些暗桩?”江宥帧只关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