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群里发了个提示:“各位团伙成员今晚绝不能喝酒,然后需要各自看好自家的元始天尊不能喝过量,还有,如家属常备救心丸之类的,要悄悄检查一下是否带在身上;同时也随时留意海滩边的海水是否有变化,若有变化,及时下到海滩,按照之前的角色进入拍摄。”
呼应是积极的,我自然就放下心来。其实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矛盾体,时而对大伙儿非常放心,时而又怕大伙儿突然集体失忆没有去按照要求做事,这两种强烈的心情一对比,像个毛线球一般纠结在心里,人的魂儿就开始游荡东西了,做事自然就没有了那股心气儿。
这算不算是自己制造出强迫症来呢?或者说这就是强迫症的起源?所以,当我看到大伙儿都回“收到”的时候,心里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这顿饭的气氛是极为轻松愉快的,可以说吃的不是味道而是氛围,当然味道也是一流的,不然这偏安与银海湾一角的望海阁也不会经常爆棚。在碰杯的声音和碗碟交集的声音里,恍惚之间,我就感觉到这不是家属团聚会而是项目庆功宴了。
矮仔成似乎比我们更上心蓝眼泪是否能在今晚来到,正当众人兴致最高的的时候,他和我耳语了两句后就在宝蓝夜色里匆匆的下到了沙滩,爬上了渔船。观察片刻后,给了我微信:“今晚有戏!可能半小时内!”
紫萱见他走了,便问我:“他去哪儿了?”
我在众人热闹的笑语声中手作喇叭状和她耳语:“他去海上看看,是不是会有蓝眼泪的到来。”
紫萱全身震了一下:“我都差点忘记了!不行不行!我也下去。”刚说完她就叫上应验,咬了一下耳朵后,两人背着摄像机前后脚也下了沙滩去了。她的性格决定了就一定是当机立断去做。
我想了一下,索性站起来对家属们说:“大家静静,听我说两句啊!”我做了个手势将大家聚了过来,我不想望海阁的其他客人也来凑这热闹。
家属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我,以为我有什么感言。如果刚才不是矮仔成对我说要去看蓝眼泪,这会儿我可能就真的发表感言了。
我说:“各位家属!今天真的很高兴能团聚在一起。能在一起工作,这是修来的缘分。待会儿也许大家更有缘分见到难得一遇的海洋‘蓝眼泪’现象。昨晚我们就在海边等了,不过只有极为零星的蓝眼泪出现,根据村主任邹主任的判断,待会儿会有蓝眼泪的出现。”
大家的情绪顿时就高涨了起来:“什么是蓝眼泪?”
我说:“蓝眼泪啊,是什么呢?我让罗彧来解释吧!”我朝罗彧挥挥手,“你过来。”
这小妮子倒也镇定,走到我身边来,清了清嗓子:“蓝眼泪是台湾的叫法,很形象的。它是一种介形虫,又叫海萤,萤火虫的萤,一般在海湾里才有,在每年的六七月份适合的时间里会沿着沙滩带状出现,它会发出蓝色的荧光,像萤火虫一样星星点点,很好看。是可遇不可求的。哦,全世界只有日本、马来西亚太平洋和我们中国的福建沿海才有。虽然银海湾不是福建的,但是也出现过,附近的海湾前些年也出现过。”她一口气说完之后看着我,“叔叔,我没说错吧?”
我给她来了个摸头杀:“嗯,非常不错!”我转过来对家属们说,“我们现在在等最新的通知,如果待会儿真的出现了,请大家不要大声喧哗,给其他的游客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人山人海的时候大家就挤不进去了。同时也会搅散了蓝眼泪。大家现在继续吃!我和同事们先下去做准备,如果真的来了,我会给你电话,你们再下来。切记不要告诉其他人,也暂时不要发朋友圈,我想确保这个现象是我们先看见的。”
家属们听我这么说,几位元始天尊拍着胸口大声喊道:“没问题!”
我连做低调的手势,食指做嘘的动作要求不要这么高调,然后我请韦苇的爸爸在望海阁坐镇,继续吃饭继续亲叙,他拍拍我的肩膀:“小林,放心!我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哈哈!”
所有成员下到海滩之后,全部听命紫萱的安排,包括了先后出现的顺序、远近、台词和表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大家都静静的聚在海滩上,等着矮仔成的信号。这一刻,我们觉得站在渔船上的矮仔成那模糊的身影却是异常的清晰。
这几分钟过得煎熬无比,我们就像一群埋伏着的战士,在等待进攻的信号弹打上夜空。
龙凤哥在我身边,悄悄的问:“怎么这么上心这蓝眼泪?你的主张还是紫萱的主张?”
我也悄悄的回答:“我就这么一说,我也想不到这蓝眼泪和我们项目有什么关联。谁知道她这么感兴趣呢?不过,这台词我觉得啊,是可以篡改的。”
龙凤哥嗯了一声:“篡改?什么意思?你词不达意。”
我点点头:“嗯,你的领悟力很快啊!我说的就是词不达意啊!紫萱电视台出身,对口型还不是常规操作?我的意思是日后要用到这蓝眼泪或者海滩元素的话,重新配音就是了。我猜的啊!照做就是了。对了,你今天是什么角色?”
他打开手机,群里跳出内容:龙凤哥,路人丙。他的脸上毫无表情。
我偷笑起来:“嘿嘿,我是路人乙,比你高一个级别啊!”
矮仔成突然喊道:“就快出现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朝海滩边上看去,似乎若隐若现,但不明显。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给了韦苇爸爸:“你们可以下来啦!蓝眼泪真的出现了。”电话里直听见一片欢呼声音。然后就见到家属们急行军般的从平台上走了下来,然后家属们各自和自己的家人合体。
林子强的无人机操纵水平还是不错的,至少我从他的遥控屏幕上看到就是如此。应验有点艰难的将摄像机扛上肩膀,开始了拍摄。家属们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按照紫萱的要求进行规定的动作。
我的心既激动但是也平静,真的是奇怪的心跳速率。这难得一见的蓝眼泪我们都等遇见,还有什么不能?
等到正规的拍摄一系列流程走完,林子强的无人机又再度升空,拍摄我们冲到海滩边上去细细的捞取蓝眼泪的系列动作。我和老婆也不甘示弱,带着豌豆赤脚走在海水里,任凭蓝眼泪漫过脚背,甚至奇妙。
“有种小时候在田野里捉萤火虫的感觉。”老婆问我,“你觉得呢?”
我点点头:“那时候在夜晚的田野里捉萤火虫,捉到一只,仿佛就捉住了整个仲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