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好了,娘一直说不方便上门道谢,如今罗大哥的双亲要来,这下子倒是可以上门去了。”杨柔笑道。
“是呀,真巧,上次吃饭时倒是听陆五爷说起罗大哥的父母要来,没想到却是与郭婶一起的。”
杨家老仆秋霞嫁的男人姓郭,为显示尊重,杨柔与杨轩一直叫她郭婶。
“表哥,这位罗大哥是做什么的?”沈如蕙问。
“还真不知道,也没听过他具体做什么的。也许是家里条件不错吧,住的是城东角一个三进的院子,陆五爷带我们去喝过酒,很是宽敞。”
“陆五爷与他关系很好吗?”
“嗯,非常好,说是去年南下时结识的。有好多次,我都瞧着陆五爷在国子监正上课呢被罗大哥叫走了。”
沈如蕙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没有家室,没有正经营生却能住那么好的地方,且那天护着怡姐时身手敏捷。
“蕙儿?怎么了?”杨轩瞧着沈如蕙的脸色不对,关心地道:“可是刚才吃了什么不合胃口的?”
沈如蕙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起一个人来,前世皇太孙登基后,有一个姓罗的御前侍卫长,正三品,可以带刀出入内宫,极得皇太孙的信任。
她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刘昭有一年进宫时,不知道是说错话了还是做了什么,被这位罗大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刘昭吓的再也不敢轻易入宫了。
回来后倒是没有说他犯了什么错,只是开口大骂这个罗大人,说是一个莽夫,就是会些拳脚功夫,克死了好几个媳妇,皇上也不害怕云云。
想到这里,沈如蕙更加确信,这个罗洪应该就是皇太孙上位后的那位三品的御前侍卫长。
这个发现让沈如蕙很是兴奋,如今罗洪与杨家有了这样的缘份,而且看上去罗洪与杨轩相处的也十分融洽。等到罗家二老来了京城,自己再劝着杨太太与杨柔多去罗家走动,那今后杨轩入仕岂不有了提携之人?
晚上,杨轩单独来到沈如蕙的客房时,沈如蕙向杨轩建议可以与罗洪多多往来,尤其是他父母到了京中之后云云。
杨轩本就对罗洪印象极好,性子爽利,虽自称勇武之人,说话办事却是滴水不漏,且十分仗义,尤其还救过怡姐。
“那是自然,娘在沈家也没有可以往来的人,如今有了扬州来的,想必是能聊到一处去的。”
沈如蕙见杨轩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说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好好维持这段关系就好。
“六姑娘出嫁了,你那边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可有我能帮上忙的?若是涉及到外头不好处理的,你尽管说。”杨轩关心地道。
沈如蕙想了想道,“表哥,我知道害死我姨娘的另一个人是谁了。”
当杨轩听沈如蕙说完后,忿恨地拍着桌子,“怎么是这样?那你姨娘岂不是死的很冤。这金氏怎么可以恶毒到这个程度,明明知道那信没在你姨娘手中,她怎么能就那样看着。还有那周氏,是傻的吗?她不会问,不会调查吗?怎么就那样给你姨娘断了案?”
沈如蕙幽幽地道:“我也是没有想到会是周氏,而且还是这样的个理由。现在金氏把这些都告诉白氏,我想白氏一定会利用这个继续威胁周氏为她办事。”
“白氏为何如此?她也要针对你?”杨轩道。
“对,她要为金氏完成对付我的心愿。因为,她对金氏说,是我夺了她女儿的‘心头爱’。”
杨轩听得这话,先是错愕,接着是担心,再就是内疚。
“原是我的错,倒叫你平白又要面对一个敌人。”
“不,就算没有你,我与白氏也会有摊到桌面上的一天。”
“为何?”
“因为我现在怀疑,白氏才是那个幕后的黑手。我姨娘当初端给金氏的月饼应该就是她换的。”
“她?她借你姨娘的手害了金氏的孩子?”
“应该是这样,还有一些事,我怀疑都有她的影子,只是我现在捋不清头绪。白氏能力太强,隐藏的太深,对付她不容易。”
杨轩点了点头,“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先从周氏入手。”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表哥不必为我担心,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会更加小心。”沈如蕙想了想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想着撮合你与沈如菲。”
沈如蕙把在“八方客”,冯怡的“意外”说了出来。杨轩呆愣了半天,实是没有想到,这白氏母女心肠如此毒辣。
“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怡姐还那么小,就算是计划好的,可那马儿又不是人,若万一有个好歹,或是罗大哥出手再晚此,那,那......”
“只是,表哥,现在这些不可能与表姨和表姐说清楚。只有你侧面提醒表姐一下,平日里不要让怡姐与沈如菲多往来,更不要自己去她那里。”
杨轩点点头,想着沈如菲那张明艳的脸,内心却如此黑暗。
有些事沈如蕙可以告诉杨轩,但有些她不想说,那些计划里有很多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接受的。虽然杨轩表示对自己理解和支持,但她不想在杨轩心目中留下一个恶毒的形象。
杨杆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我还是那句话,若是觉得实在是累了,或是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告诉我,我立刻去提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有机会的,但千万不要把自己陷入险境。”
沈如蕙点头,默默地靠进杨轩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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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到码头的时候,罗洪已经到了,杨家姐弟与他聊着天,沈如蕙看着小娟兴奋地拾着岸上的五颜六色的小石头,用手帕兜着倒进车里,然后再跑去拾。
金铃笑她,这是要拿石头回去垒灶台不成,引得沈如蕙抿嘴直乐。
没一会,陆续开始有人下船,先是底层的三等船舱。
女眷已回到马车上,小娟推开窗户瞧着那些人,惊讶于竟然还有鸡鸭鹅狗。
三等船舱的人下完后,就是二等的。沈如蕙想着那个叫秋霞的应该坐的是二等船舱,便与杨柔下得车来站在车边往船上瞧。
有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女子扶着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妇,那老妇弯腰站在岸边好一个吐。
小娟道:“这就是晕船吗?怎么会这样厉害?”
杨柔道:“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船行多少天,这人就在船上躺多少天,连地都下不得。”
“啊?那奴婢还是不要坐了,谁晓得奴婢晕不晕呢。”
杨柔见沈如蕙一直没出声,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表妹?可是有什么事?”
“哦,没有,就是瞧一个人眼熟。”沈如蕙说完又向那边望去,刚才那两个人已不见了。
沈如蕙瞧着那个中年女人倒像是白氏身边的吴婆子,而那吐个不停的老妇也十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离得有些远,又隔着帷帽上的白纱瞧不真切。
“金铃,白姨娘身边的那个吴婆子是什么情况,一直没有她身边服侍来着?”沈如蕙轻声问。
“说是扭到腰了,回乡下将养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夏天吧,奴婢记不太清楚了。怎么了,姑娘?”
沈如蕙没有再说话,如果真是吴婆子的话,她的腰好了?为什么不回沈家,她来接谁?
“来了,来了。五表妹,红梅扶的那位就是叫秋霞的,是我的奶娘,我与阿轩叫她郭婶。”
沈如蕙瞧着越走越近的秋霞,还没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又如雷击一般呆在原地,怎么可能是她?